楼魄雪
“你肯定喜欢这里吧?”
“天堂也不过如此吧,姐姐?嗯?”
少年凑近我耳朵喊姐姐,我羞得眼睛不知道往哪里瞄,既想看,又不敢大大方方地看,可以偷看一个美男子,但是面对一群美男子,无论如何是无法做到偷看的。
他一跃登上了舞池中央,像一颗黑珍珠镶嵌在白牡丹的花心,气韵那般奇异独特,剑眉星目万般迷人夺魂,真是一位血气方刚,毫无矫揉造作的异域少年!
他一抬手,群舞毕停,四周人群马上齐齐跪下参拜。
“我们就是你们中原人口里的楼兰余孽,而我就是楼兰王遗孤楼魄雪,年十七。”
我战战兢兢登上台,想趁着他高兴,看看能不能求个情,祈祷可以活着离开这里。
“魄雪王子,我有一个请求!”
这么些年跟着韦善仁我学会了察言观色,学会了求饶,学会了自保,深谙性命最重要,脸皮烂了就烂了吧,膝盖该磕地就磕地吧。
他清了清嗓子,朝我走近了几步,缓缓单膝跪地,这一跪犹如黑珍珠清脆坠地。
“好巧,我也有一个请求。”
他笑了笑,笑颜温煦,星目热烈,咫尺之距四目相望,我清楚的感受到了他的呼吸声,我极其紧张,不知道他想干什么,我又该如何应对。
“嫁给我吧?”
此话一出,如雷轰顶,四处传来窃窃私语,我不明白这少年到底想干什么。
“嫁给我吧?”
他又说了一遍,我彻底慌了神。
他斩钉截铁地说第三遍的时候,我颤栗不已,吓到身体发抖。
“想活命,赶紧答应,他们都在看着呢。姐姐?”
他又凑到我耳边低声细语,嘴角终于露出一抹戏谑玩味的笑意,这才是他本来面目,原来他在演戏,那我肯定要陪着演,而且一定演到他满意。
“吾久慕竭想,愿终生与君相伴,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接着我向着他一顿跪拜,表示对他的忠心,这些话确实是我心里话,只不过这些话不是为他准备的,是为别人准备的。眼下我生死堪忧,再不说出来,这些话恐怕要烂在肚子里。
“久慕竭想?我?”
我虔诚乖巧但毫无诚意地点点头。
“我们才认识几天?姐姐原来是个骗子。”
他并不生气,起身同时一并搀扶起我,就在我们起身的瞬间,少年自信而骄傲地厉声吼道:“以后没有什么韦少侯夫人,只有尊贵的楼兰王后,见王后如见我。众将士听令!”
“在!”
“将消息扩散到我们所有子民当中,务必要扩散至人尽皆知!”
“遵命!”
原来他们不是舞者,全都是楼兰猛将,难怪个个肌肉健美,形体俊美。
“你知道吗?我也在替别人娶你。”
“别人?谁啊?”
“以后你就会明白的,到时候你肯定会对我感激涕零的,这个大恩以后你可要记得还给我。”
深秋之夜,沙漠里寒风刺骨。
我披着身边少年给我的狼皮大氅很是温暖,可是我更急切地想知道我父亲的病情。这里与外界不通音讯,为了保全全族人的性命,他们约定每月只能出外出一次。我现在完全被隔离在这个失去地理坐标的沙漠之狼的狼窝,听说进来的人绝没有活着走出去的,我彻底绝望。
他娶我是为了保全我,这样狼窝里的人便不会想杀我。
少年还是很善良的。
自从求婚后,少年待我如亲姐姐,人前人后总是喊我姐姐。渐渐地,我也给他取外号,壮着胆子一遍遍喊他黑珍珠,尽管他并不黑,只是喜欢穿黑衣服。我也把小半生所学全部教给他,亲手教他写毛笔字,甚至还教他弹琴。他也算勤学好问,可就是爱问些各种我回答不上的问题。
“姐姐,这个屈原为什要问天呢?”
“姐姐,这个王勃为啥不去学个游泳呢?”
“姐姐,这个竹林七贤嵇康怎么脾气那么倔呢?”
“姐姐,你说,孟子会不会是孔子转世投的胎呢?”
。。。。。。
每当他问出这样的问题,我就会喊他黑珍珠。
楼魄雪是楼兰王室仅存的血脉,楼兰子民既非常尊敬他,又极其宠爱他。如今楼兰子民不能暴露行踪,沙漠里也栽不出什么像样的产物,所以他们只能靠抢劫过往商客过活,也就成了人尽皆知,闻风丧胆的沙漠之狼。
可能是史书的文字激荡他炽热的少年心,又或许诗歌的纯情勾起了心中的缠绵,有一天他突然向我告白他的少年心:
“姐姐,你知道,我也不想成为沙漠之狼。我好想走出这片无趣的沙漠,逃离这种宿命的安排。我不想报仇,也不想振兴楼兰,我好想好想一个人,他住在我心里十几年,我也想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