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姬姐姐

韦善仁已经月余没有出现，我倒希望他永远忘记我的存在，同时也忘记这个特意为我建造的韦侯府。每日清晨，平儿姐采儿姐在花园里放一把椅子，我慢慢拄着木棍挪到椅子旁坐下，借此活动活动身体，只能舒展下三肢，因为右腿暂时还是不能动。

已是深秋，无什么好花可看，那些可爱的已经花和叶都谢了个干净。秋菊清冷悲戚，我不喜欢，唯一能入眼的是几株待结果的秋彼岸，它们开得张牙舞爪的。我猜它们只想把最美的一面给赏花人看，所以花落叶才出，燃尽全部的生命，肆意热烈的绽放，只为鲜艳的红色而活。我不喜欢叫它彼岸花，因此给它取了个亲切的名字—美人面。

一日

“少夫人，请笑纳！”

文忠笑嘻嘻，神神秘秘地递给我一串钥匙。

“这可是公子的小金库钥匙，里面可都是公子的私房钱，公子说了以后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皇后赏我的千金还没用完呢，你还给你家公子吧。”

又一日

文忠捧着几袋子药直床我屋，

“少夫人，这是我家公子送来的药材，对您的伤有奇效！”噼里啪啦又是一堆我不想听的废话。

“文忠，你家公子大姐是怎么死的？”

文忠立刻拘谨起来，回头看了看开着的房门，示意平儿姐去门外候着。

“大小姐她命苦啊！大小姐小名叫璃姬，冰雪聪明，心地善良，长得又漂亮，老太太百般疼她，甚至让她女扮男装去男人堆里学字读书。”

“这怎么会命苦呢？”

“本来一切好好的，可问题就出在学堂上。她和一寒门子弟私定终生，气得老爷大发雷霆，把她关在家里再不出门。后来大小姐璃姬日渐消瘦，形容枯槁，茶饭不思。老太太最疼惜璃姬，为了璃姬不惜在老爷面前以死相逼，这才让老爷同意让璃姬嫁给了那个寒门子弟，也就是她后来的丈夫。”

文忠情难自制，说到伤心处眼眶都湿了。

“诗经有云，女之耽兮不可脱也！男的就不一样了！凭着韦家的关系，他一路高升，眼看着日子越来越好。可没到三年，她的丈夫就左拥右抱，佳人再没断过怀。璃姬愁苦，路是自己选的，老太太又早早病故，老爷忙于官场无暇顾及她，就在上个月她死在婆家！我苦命的大小姐璃姬啊！”

文忠哭出声，我也眼眶泛泪。

“那他丈夫又是怎么死的？”

“我们家老爷得知璃姬离世，懊恼不已，痛苦万分！当即叫人抓来璃姬丈夫审问，那丈夫说璃姬是上吊自杀，可老爷不信，因为璃姬身上满布伤痕，于是他关押看管。经过审讯得知，璃姬已身怀有孕，丈夫要休妻，她不同意就被那丈夫活活打死了在自己卧房里……”

文忠呜咽抽泣，继续说道，

“最后我们家老爷也将璃姬那狠毒的丈夫活活打死，他罪有应得！—本来大小姐说好会回府一起过中秋节的，她还没嫁人前对我们是非常

好的，对我一个劲的叫叔叔……”

文忠掩面而泣，我拍拍他抖动得十分厉害的肩膀，轻声说道，

“文忠叔叔，你不要难过，璃姬姐姐都知道你有多爱她的。”

文忠走后，我翻开诗经那篇《氓》，原来古人诚不欺我，男子大都薄情，更有甚者要了女人的小命。看你顺眼时，你浓我浓，“尔卜尔筮，体无咎言”；嫌你如糟糠时，“言既遂矣，至于暴矣”。

当夜我带着平儿姐采儿姐她们一起跪地向着观音娘娘虔诚祷告：

愿璃姬姐姐下辈子再别遇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