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食节

“要么你来背，要么我来背。”

“我背她？她也配？！浑身脏兮兮，还带着酒味，你想背就背吧！”

韦善仁向来如此，没有惊喜，没有意外，我也已经听了近一年这样冰冷的话，他已经熟能生巧的嫌弃我，我也习以为常的镇定自若。

“阿仁，他们一个不愿醒，一个不愿放，你何必自讨苦吃呢？”

原来佳人在侧，韦善仁那肯定更厌恶我吧。

“你放—放下，我来背！”

身旁一片哑然，我清晰第听着自己心跳，一二三……

数到十的时候，韦善仁粗鲁地将我近乎从寒空师傅后背抢了过去，我的心坠入谷底。

“平儿采儿，回府！”

我猜她们也被韦善仁的举动打了个措手不及，刚刚嘴上还嫌我如糟粕的纨绔子弟，转眼就把我背起快步疾走在春天朦胧的夜色里，穿梭于万家灯火，这是他对我最温柔的一次，当然这种感觉也稍纵即逝，温柔这个词语与韦善仁格格不入。

我佯装咳嗽几声，慢慢睁开眼睛开始表演醉言醉语，嘴里嘟嘟囔囔叫着要下来，可他倒好，一句没听进去，直到侯府门口也没松手，当着府内上上下下的面把我一鼓作气背进书房。

“来人，给我打热水来！”

“公子，今天是寒食节，依制不能生……。”

文忠卑微地把火字咽了下去。

“规矩死的，人是活的，你去跟厨房的人说谁敢嚼舌根就把谁扔进炉灶！”

屏风前是书桌，屏风后是床，韦善仁早就把这当他的卧房，这里见证他的孜孜不倦，这种孜孜不倦助他飞黄腾达。

“我再说一遍，打热水来！”

屏风那头再没了声音，偶尔传来翻书的动静，曾几何时我也幻想过永恒，就这样和他厮磨一生。可是，后来我的心就慢慢下沉，沉入无数个寂寥的黑夜，坠入黑黢黢不见五指的深谷，直到它安眠在无名又无底的深渊。

我感觉脸上身上又湿又热，烦躁地睁开眼睛，与韦善仁四目相对，他居然正忙着帮我擦拭身体，我心里一惊一凉，很久都没有这样很不习惯，甚至非常厌恶。

我轻轻地推开他拿着毛巾的那只手，慢慢系好身上的衣带，准备悄悄的溜走。他一把抓住我的右手，将我整个人推倒在床，不知怎么地我就被锁死在他和床之间。

“你这是嫌弃我？”

“不敢，不敢—我只是怕脏了你的床。”

“你现在不但学会装醉还学会撒谎！”

“韦善仁，我们能不能好好说话？我不想和你再吵架，定个日子我们和离吧。你找你的梁卿卿，我回我的都护府。”

他红着眼睛，一双乌黑的眼珠子似乎想把我的灵魂看穿，不得不承认，韦善仁真的风流倜傥，鼻梁高高，剑眉浑然天成，睫毛又长又密，肤白胜雪，稍稍涂点胭脂比女人还勾魂。

“你就这么想和离？这是看上谁了？你不会看上寒空师傅吧？”

“没有！你别玷污寒空哥哥，他可是出家人！”

“哥哥？你居然喊他哥哥，从我的床上滚下去！”

我立刻抓起衣服逃之夭夭，生怕慢一步就要大祸临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疼父母更心疼！平儿姐采儿姐又在门口等我，我不在房内的日子，她们都是这样等待。我打发她们都去自己房间里睡觉，省得他们总是一贯的照顾我，就是铁人也吃不消，我不能这么自私。

夜里凉风阵阵，吹得人清晰，夜深人愈静。门吱呀一声虚掩着，或许是风太大吧，我没有在意。

“你怎么还没睡呢？”

我以为的风却是韦善仁，他何时如风般悄无声息，有点瘆人。我还没来得及回应他，一双手环抱在我的腰间，冰凉的下巴微微往下贴着我饮酒后过热的脸颊，我浑身不适，但又无法挣脱。

“我们以后不提和离，好吗？就这样白头偕老，不好吗？”

不好，一点都不好，一万个不好。我爹娘手牵手并肩在大漠里看夕阳，他们才是白头偕老。我和韦善仁白头偕老，画面是他左拥右抱，我站在一旁，鼻青脸肿。

“韦善仁，我们是不一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