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得罪了太子,继续留在茗安城肯定无益处。再说这段时间她算是见识到何为门庭若市,可浮令松对登门而来的人,一律避而不见,这势必会惹怒一些人,所以在茗安城的日子,绝对过不踏实。
梨叶很想坦白说出心中想法,话到嘴边却不敢说,吞吞吐吐道:“就,就是感觉茗安城没有逸山清净自在。”
见浮令松一直看着她,又道:“公子,你不是最喜欢清净,你想,在逸山绝不会有人打扰你睡觉的。”
梨叶适时想起逸山那次,她晨起扰浮令松清梦而被罚的经历,意识到自己说多错多,她偷偷瞄浮令松,希望他把刚才的话当耳旁风,别延伸出她的陈年旧事。
谁知浮令松先是看了梨叶一眼,自闭上眼,悠悠道:“逸山是好。”
逸山空气好,瓜果多,风景美,梨叶尤为想念山间甘甜的溪水,初到逸山时她闭合心门与他人格格不入,心神不定时总爱自己到溪边徘徊,一坐就是一下午。
迟迟不见浮令松给答案,梨叶抿了抿嘴,看来回逸山遥遥无期了。
“读过王维的诗吗?”
突然转了话题让梨叶一顿,倏地抬起头,正对上浮令松炯炯有神的眼睛,他额上几缕偷跑出来的碎发长度刚好到眼睛,与纤长浓密的睫毛交织在一起微微打颤。
梨叶扫了一眼,低头思考道:“知道山居秋暝。”
“可会背诵。”
“会。”公子可是枯燥无味,居然一时兴起要听她背诗,幸亏这首诗她记得滚瓜烂熟。梨叶正要张嘴来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却听浮令松又问。
“可有读过竹里馆。”
“没有。”梨叶及其难为情,她之所以知道山居秋暝,完全是因为那些她在逸山时一度痴迷的书本,其中一书中写‘职一道人再次将王维所作的山居秋暝,用狂放的草书书写下来,赠与佳人留念。’
职一道人喜欢山居秋暝是真是假暂且不说,冲他不厌其言的用各类字体书写再书写的精神,梨叶认为山居秋暝值得学习,若要问这首诗是何意思,她勉强能说出字面意思。
浮令松看着梨叶小脸上精彩的变化,释然一笑,道:“算了。”
公子何时摇摆不定过,一会儿知不知,一会儿又算了。浮令松笑容些许牵强,梨叶想,算了就算了,或许他的算了另有所指。
梨叶回了老宅第一件事便是找瑜伯请教,没成想瑜伯板着脸,一见她便正颜厉色的发问:“你怎么出门了。”
梨叶先是一愣,才道:“公子要出门,眼下我不去谁去啊。”知道瑜伯是因为担心她被人发现,便解释:“就去了趟品茗楼,还是包间。”
瑜伯实在担忧,不依不饶道:“就你和公子去,万一碰到不该碰到的人,你自己怎有招架之力。”
“不是有公子在嘛。”不管怎样梨叶认为在茗安城,浮令松的颜面是管用的。
“再说,我也没打算东躲西藏,我是死过一回的人,现在的命是公子给的,自然也唯公子所用。”
不想梨叶会这般说,瑜伯冷静了几分,想确实如此,该来的也逃不掉,他让步道:“下次出门前先让人来知会我一声,”
“我会的,为了让您老放心,我保证出门小心翼翼行事。”安抚过瑜伯,梨叶想到此来目的,道:“我想写首诗。”
“难得啊。”瑜伯好奇,问:“什么诗。”
梨叶殷勤的备好笔墨纸砚,道:“竹里馆,王维的,你在纸上写一遍吧。”
瑜伯放下手上不停事的扇子,兴致勃勃道:“没问题,平时笔上功夫都是给草药标注,不曾写这些文雅的东西。”
瑜伯写一个字梨叶跟着念一个字,待写好梨叶拿着端详好久。
“也没什么特别之处。”梨叶对着手里的几行字感叹。
瑜伯笑她:“一首诗,要特别之处做什么。”他瞧梨叶近来逐渐开朗活泼些,心中别提有多欣慰。
“独坐幽篁里,弹琴复长啸,深林人不知,明月来相照。”
“嗯。”瑜伯往研究诗句特别之处的梨叶嘴里塞了东西,道:“读了几遍可有萌生感想。”
“有点甜,是新研制的药丸。”梨叶细细嚼着,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瑜伯往自己嘴里扔了几粒,道:“晾晒干净的枸杞子,你若觉得好吃我给你包些,你带回去。”
梨叶拿了一粒瞧,道:“它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瑜伯道:“润肺明目。”
“润肺明目。”真是神奇,这小小的东西便能明目,梨叶道:“我觉得好吃。”
“一般是用来泡着喝。”瑜伯找来小盒子给梨叶装枸杞子,嘴上不停嘱咐:“这东西不耐潮,极易生虫子,拿了后一定把盖子合上盖严实。”
“行,我保证盖得严丝合缝的。”梨叶脑中灵机一动,道:“我有感想了。”
瑜伯道:“说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