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东西

整有六大包！

还好出来的时候不用翻墙，黄老头带他们七拐八拐地从一个豁开的围墙出去了。

秦臻拖着货物走出好远，回头还看到黄老头站在原地对他们挥挥手。

回车站的路上，路过一个百货商店，张景丞提出想进去逛逛。

秦妈妈看两个孩子一路上累得满头大汗，早就想提出歇歇了，听到张景丞想逛百货商店，自然满口答应。

“你们俩进去逛逛吧，妈就不进去了，在外面看货。”说着掏出十块钱，要递给秦臻，“看上什么就买点吧。”

秦臻不接，转身就进店了：“妈，我自己有钱。”

张景丞也没接，转身跟着秦臻进去了。

秦妈妈都愣住了，笑着瑶瑶头，果然小孩太独立不好，有钱也给不出去，都没有做妈妈的成就感了。

不愧是广州的百货商店，分上下两层，卖什么的都有，小到缝衣针，大到缝纫机，都有柜台在卖。

张景丞直奔日化用品柜台，买了两支冻疮膏，又买了两盒雪花霜。

秦臻笑着忍不住调戏他：“给那个女同学买的呀？这么会疼人，以后你老婆肯定很幸福。”

张景丞听她这么说，脸已经红了，但又不好意思说什么，只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把手里刚买的东西塞她手里，跑前面柜台去了。

秦臻看着手里的冻疮膏和雪花霜，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心中一下子柔软了，真是个别扭地小孩。

可秦臻是什么人，时不时嘴上犯贱的人，追上前面的少年，装作惊讶的样子：“呀，这是给我的？你不说我都不知道，以为你要让我帮你拿呢。想送我早说呀，你是不是害羞了？”

少年憋红着脸，被逗得直躲她，慌不择路，差点撞货柜上，秦臻才笑着拉住他，正经了许多，“好啦好啦，不逗你了，你是买给我妈的成不成。”然后特别认真地看着他，说：“谢谢你，谢谢你给我买这些，我很高兴。”

张景丞不自在地别过脸：“不、不用谢。等我以后有更多的钱，给你买更好的。”

秦臻笑眯眼：“好。”

可是尽管买了冻疮膏和雪花霜，张景丞也还继续在百货商店里逛着，秦臻问他，“你还没有买完东西吗？”

“嗯，一楼看过了，没有，我想上二楼看看。”

秦臻自然不会反对。

只是连接一楼和二楼的通道，居然是由两排自动扶梯连接的。

自动扶梯对张景丞来说绝对是新奇的东西，也只有站在开放前沿的广州会优先有这个东西了。

秦臻知道，自动扶梯对于第一次搭乘的人来说，并不好控制，因此她下意识地往后伸手握住了张景丞的手。

少年的手骨节分明，有些地方有薄薄的茧子，也不知道这些茧子是干什么生出来的，但她还是忍不住抠了抠，然后她能感受到他那一刻的坚硬，好一会，才放松下来，轻轻反握住她的手。

哼，别扭地小屁孩。

二楼目测场地更大了，卖的都是大件东西，居然还有卖电脑的柜台。

这个年代的电脑远不如后来的轻便，后面跟着个“大屁股”不说，功能还少得可怜。

可是秦臻还是一脸兴奋地凑上去观摩了一翻，嘴里不住啧啧称奇：“乖乖，以后可是互联网的天下，还有电脑手机什么的，能让人走上人生巅峰！”

张景丞却围着生产工具柜台找了一圈，终于找到他要的东西——折叠手推车，他眼睛不眨地买了两把。

“这个会省力很多，出去摆摊也可以用，就不会勒破手了。”

秦臻听他这么说，低头把手翻过来，果然看到手心好几处被磨破了皮，特别是长冻疮的地方，流出了些斑驳的脓水。

这样的情况，无论上辈子还是现在，秦臻都习惯了，和这些伤口日复一日和平共处着，没有任何人在乎，也从没想过要做出什么样的处理，以至于都不会痛了，可是在这一刻，她却觉得，其实也挺疼的。

秦臻润了润干枯的喉咙，笑着应了声：“好。”

有了小推车，果然舒服很多，秦妈妈一人就能拉三包，张景丞和秦臻一个拉一个推合作解决了剩下三包。

一番折腾，一路奔波，终于回到县城，半夜十二点钟，还好今晚夜空晴朗，天空月亮接近满月，朦朦胧胧中，看到有一个身影揣着手低着头蹲在正门口，仿佛睡着了，身旁竖着一根扁担，左右还各有一个大如鼓的箩筐。

秦臻远远地，心里就犯嘀咕，这人要在人家屋檐下过夜，怎么就正正蹲在人家开门进出的地方，还靠得这么近，让人开门都困难。

可是秦妈妈却突然激动起来，丢下手里的小推车，快步跑上前，接近那人跟前，又慢了下来，蹲下来，凑那人跟前仔细瞧，然后不可置信地，颤抖着声音轻声试探：“大哥？是你吗，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