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烫之心
这张面容,永远在谢天的面前。是他人生里最漫长的牵念,是他永恒的明灯,给了他平凡无望的人生,莫大的动力。
可这人似乎又永远在他伸手够不到的地方,引着他不断奔跑,只想要跟上。
直到此刻,这人就在他身边,在他眼里……
谢天的眼里都是一个人睡着的模样。他长久地,毫无顾忌地,看着她。仿佛看着一件精美的工艺品。
他伸手,触摸到了这件艺术品的一角,她平滑如玉的皮肤,一触碰到,便会流连忘返。
谢天的手指在脸颊一处缓慢划拉了一下,害怕弄醒睡着的人,便停下不再动。
然而目光从那一处游移,到了鼻翼、高耸的鼻梁、垂下的睫毛、光洁的额头,一路顺着额前的发丝到了下颌,光洁柔软饱满的嘴唇……
谢天承认此刻自己大概像极了色中饿鬼,用眼神将人的脸颊轮廓描摹了一遍,最终停在这红润的如樱桃般的一处,移不开眼。
不自觉一吞咽,一点点靠近。又不自觉闭上眼,探头过去。
嘴唇轻轻贴上她的嘴唇,轻柔、温软的触感令人失去理智。下一秒就算死去人生也没有遗憾。谢天居然自负地如此做想。
脑海里升腾起细碎的光亮,烟花一样散落,明亮到令人兴奋。
可他又不敢再进一步,不想打破这样的美妙,哪怕只是短暂的光亮,如烟花。
尝到这般滋味,也是他人生中少有的甜头,令人过分留恋。尽头是一阵痉挛。
脑海里一同闪过的,却是母亲近乎疯狂逼问着他:“她是你凡凡姐的姑娘,叫你一声叔的!”脑海里的模样,霎时狰狞到令人惊悚。
谢天陡然睁眼,撤离了身体,整个人向后坐到了地面,竟惊愕到一身冷汗。
喘着粗气,看向段楠星。表情似是从天堂堕落到了地狱一般。
好在睡着的人还在睡梦中,竟也一丝未动。
谢天这才安定了几分,气息喘匀了,起身走到洗手间,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发呆。
他像个偷了腥的野猫,责备自己不该这么迫不及待、乘人之危,又有着得逞的喜悦。平常时刻,装模作样,仪表堂堂,装不下去。
对段楠星一向都有着长辈的分寸,这是看见的;还有看不到的,狂热和爱恋。
某一刻,就不要顾及其他了吧?他要释放真实的自己,无所顾忌,为胸中的热爱。
他有什么错?
可是,还有母亲,要在她期盼的阴影下度过余生?
不甘!谢天挣扎。他这一生大约是这个家庭的陪葬品,终其一生挣脱不开?
可是,不只是母亲,还有段楠星的母亲,要怎么去将一切顺理成章做明白?
会不会所有人,熟悉的,不熟悉的,都来指着脊梁说他禽兽不如,竟然对自己的侄女动了情?
是的,他居然第一次生出了退缩的想法!转念消失。
谢天心乱如麻,他的女神也令他痛苦不堪。
从小谢天就是个谨小慎微、顾虑重重的人,从不做任何出格的事,也是所有人眼里懂事的孩子,从没做过出格的事。
太可怕了,成长真的可怕,慌乱中谢天居然生出连活着都很可怕的错觉。
他一件件数落自己,真实感觉到了可怕。自己居然真的不敢去做出反抗。真实地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害怕。
就这样,在昏暗的洗手间洗脸镜前站了许久。
第二日一早昏沉中醒来,看了看窗外的天,已亮,一看时间七点多。
是他平日里生物钟作祟,虽然凌晨近四点多才睡着。
起身洗漱过,坐回到床边看段楠星,背对着自己。
魔怔了一般,这样久久的惦念一个就在眼前的人,感觉上,就要失去她了。
段楠星醒来的时候,睁眼就朝谢天那边的床铺望了过去,结果并没有看到人。便喊了一句:“叔,你在么?”
“在。”
声音从窗户边上传过来,段楠星吓了一跳,又转脸看过去。
谢天倚着窗台,像是站在那里许久。
段楠星抬手挡了挡光,迷蒙着说:“你今天几点回去?”
谢天实在觉得这话问得很令人伤神,但还是笑着回:“送你离开后吧。”
“那样会很晚。”段楠星坚持伤他神。
“我等你回来!”谢天没头没尾说了这样一句。
段楠星听明白了,笑。
这个笑容完全能治愈一夜的惊恐,谢天感觉整个人松快了不少,一扫所有心中阴霾,走过去轻轻坐到她床边,温柔地问:“起床么?我给你穿衣服。”
意外地,没有得到拒绝。
段楠星躺着,原本要多赖床的打算。
可听到这句话,陡然生出些欢喜。就像是站在冰天雪地里挨了冻,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