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得浮生
谢天辍学前都是十分努力的。甚至女同桌总是问他:“冬天你也来这么早?”
他不说,可总归就是那个人。因为那个女孩。她还是自己的外侄女,叫自己“叔”。她漂亮、优秀、完美!是他所生长的环境里意外的闯进的人,再不可能有人超越。
一直盘踞在的心上,其他一切都看不在眼里。是他给自己的世界里,最高标准的追求。
为此他一直要求以她的标准为最低,任何事都要多在意,多努力,总要配得上。
总有一天再见的话,要成为她的全部。
可这些梦到今天是如何一步步碎裂的?他不知道!碎裂了么?快了吧。
这个人不自信、犹豫起来,完全失去了从前的少年意气似的。
又是什么时候,他的世界崩塌了?变得不再坚定。
多少年过去了,这不可逾越的阶级在他看来已经都要过去,可好像又没有。
忽然感觉累了,不想再继续追逐了,他怕是就追不上。
他自责、怀疑、悲痛着……
母亲还在外面,大声对他说着什么。忽然间令谢天感觉到厌烦,他听不清,但感觉那些声音又全部在耳畔萦绕……
他举着手机,人却有些涣散。电话里的声音说:“叔,你要是累了,就休息,记得吃药,饭也要吃!明天我还会打给你,看你有没有按时吃药!”
谢天感觉到头疼欲裂。
为什么?他们之间,为什么有这该死的关系?为什么要把他生在这个家庭?为什么要躺在这里装死?让所有人担心?
“段楠星!你说,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
他叫她段楠星,连名带姓。叫的段楠星一点心悸,知道这个人大约是沉溺在无助中,没有走出。虽然心疼,但选择了沉默。
因为她自己也不知道答案,不知道一切都是为什么。
谢天感觉到一阵沉默。世界才安静了,悲伤却达到顶峰。
“段楠星!小星!我是不是废物,很没用?我努力到今天却躺下来,再也不想努力了,你知道我想你,很多年都想!可我一直埋在心里不敢告诉任何人,只要我够努力,就能够拥有,可是……”
他再也说不下去,语无伦次,令人迷惑,还令人绝望。
“谢天……”电话里的段楠星轻轻叫了这个名字。
谢天仔细听着,这个名字是他自己的,是她在叫他,那样恳切,直叫的他心思百转。好似梵音,在耳畔萦绕,令他清醒。
“我知道你在听,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经历了什么,不过……没关系的,都没关系的,谢天!你都不要难过,不要伤心,我会担心。”
谢天沉默,情绪跟着稳定下来。
“都没关系的好么?你要振作起来,就算天要塌下来,我也喜欢你,没有人能改变!其他又有什么关系呢?是不是你把我们的事告诉了舅姥?”
段楠星仿佛也明白事情的根本缘由,试着问了一句。
他明白,谢天听明白了。
乔布莱德利和安妮公主最后分别时的心情,他们都选择了背对彼此,向着各自生活的方向走去,那不是放弃,是一个新的开始。
谢天“嗯,”了一声,接着开始笑,对着电话直笑到两行热泪。
她为了他都做到了如此。
她从没有伸手向他索要过任何,哪怕他唯独只想给她的未来。可原来是他根本什么都给不了她。
可她又都明白,从没给过他任何压力。或许她一早就看懂了电影的结局,多么通透的人。
段楠星都能明白的事,他却看不明白。
可人生不是电影。一切都还没有完成它的结果,一切都还在继续,这就够了。
多么勇敢又美好的女孩子,他永远也配不上吧!谢天感慨,心里升腾的热烈和向往更甚。再次呼唤:“小星、小星,我的小星……”
段楠星都听在心里,直到他没了声音。回到现实,她继续做自己:“你要好起来,这里新开了一家火锅店,下次来请我吃!”
谢天笑着答应。
转眼到了寒假的第一天,段楠星背着包,来到长途车站。
时间刚过去一个多月,谢天一直在赶工期,听到段楠星要放假,还欠人家一顿火锅,好在不太忙就向工人告了一天假来到她身边。
下车就看见人站在不远处,穿着白色羽绒服,温暖而明亮。照进了他的胸口。
跑过去将人抱了个满怀。
“怎么跑过来了?”
“学校里都没人了,我早点出来。”
两个人牵着手走出车站。
火锅,在这个城市,时下刚流行起来,新开的大型火锅店是串串香的类型。这会儿也不到中午,人算不得多,平常时候来,必须要排队。
两个人要了鸳鸯锅底,谢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