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药
屋内,二人隔着屏风而坐。
燕南朝掀开包扎的胸膛处,有血溢出纱布,血腥味儿立刻蔓延开来。
宁瑶枝微微皱眉,起身想去看他的伤势,却在跨过屏风的那一步停下。
男女有别。
她心里莫名冒出这样一句话来。
“你……伤还未好吗?”
她只能小心翼翼问道。
燕南朝轻“嗯”了一声,“抱歉,血味儿重,帝姬介意的话,可以先出去,我自己上药。”
她连忙摆了摆手:“不介意不介意,我坐在此处等你便是了。”
屏风后之人没有说话,只是打开伤药静静擦着。
她撩了撩胸前敞下的一缕青丝,手指尖缠绕着转了转,忽地,一个药瓶滚落的声音,她手一顿,眼睁睁看着那瓶黑药瓶就这样停在她脚边,分毫不差。
她怔了一下,捡起药瓶,往屏风后走了过去。
他褪去了上衫,露出白玉般洁净的肌肤,微微一侧头,青丝垂落肩膀,宛如画中仙人,只是那冒着血的伤口实在骇人,苍白的脸庞使他增添了几分清冷。
修长的玉手接过她手中药瓶,她反应了一瞬,旋即垂下头,殷红在脸上弥漫。
“帝姬殿下要帮我上药吗?”
“啊?”
他顿了顿,又换了一种说法。
“帝姬殿下可以帮我上药吗?”
“……可以。”
她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她缓缓取下一叠黑粉末,撒到他伤口上,指尖处微微颤抖,足可见她的慌乱。
她轻咳一声,企图将失态遮掩过去:“你这伤迟迟不愈,恐怕会留疤。”
“帝姬的伤留疤了吗?”
她点点头,“还在找药。”
二人静默许久。
药已敷好,她把干净的纱布叠在胸膛,从背部缠绕过去,打了个结。
她第一次帮别人绑纱布,绑的很丑,幸亏燕南朝不甚在意的样子,穿上了外衫。
他靠在墙壁上,嗓子有些干涩,朝她一笑:“多谢帝姬殿下。”
“六殿下不必客气。”
黑夜,知州府后院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仅披着一身墨袍的男子靠在墙边,静静听着对面之人的回禀。
半晌,他望着天边黯淡的夜空,似是叹气:“四皇兄真是愚蠢。”
青筠疑惑:“殿下的意思是?”
“兵阵图早已被带入楚宫,他就算杀了帝姬,也无济于事,反倒会加速两国开战。”
“已经被带入楚宫了?那殿下此行岂不是毫无意义?”
“燕国的兵阵图是用我们燕人祖先文字所写,莫说是那些楚人,便是我们燕国,也只有皇室中人才能看得懂,我得趁他们破解文字之前,拿回兵阵图。”
“殿下,您是燕国皇子,若去楚宫,身份被发现,那可就完了!”
“欲成大事,不赌一把怎么能行。”
他淡淡瞥了眼青筠,在离开前交代了一句话:“偷兵阵图的那个质子,该解决了。”
青筠愣了片刻,抱拳道:“是。”
深夜,府中人俱已安歇,没人注意到有人在院内穿梭。
宁瑶枝屋外守着好几个侍卫,个个精神抖擞,不敢有半分懈怠,他从后窗小心翼翼翻了进去,又见两三个侍女靠在榻边睡着了。
他扫了眼榻上安睡的人,把一瓶药放到窗边案几上,便迅速离开。
月光挥洒进来,清风吹入窗内,将那瓶写着祛疤药的瓶子吹落,滚到无人在意的角落里。
没人注意到昨夜有人来过,一切如旧。
沈玉衡来她房间时,宁瑶枝刚拿了顶长帷帽戴上,他就激动地去牵她的手。
宁瑶枝皱了皱眉,打了打他的手,“沈玉衡!”
“哎呀走啦!”沈玉衡满不在乎,抓紧了她,就往府门口停的马车跑去。
假山处,身着便服的知州看着那两道奔跑的身影,眯了眯眼,向身边的小仆道:“都准备好了吗?”
“回大人,都准备好了。”
他点了点头。
所谓富贵险中求,此事若成,他既能投一个好靠山,又能得万两黄金,那可是一辈子都花不完的钱。
想到此处,他露出满意的笑容。
不远处的墨袍男子负手而立,隔着层层树影,将假山处的两人看得一清二楚。
清河县又穷又小,地理位置偏僻,这县里的青楼自然不算多好,正因如此,玉春楼里的姑娘极少能遇到达官贵族,便想尽方法揽底层客人,于是便十分俗套,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在门口唱曲引客,没一会儿就人满为患。
殷都的琼花楼与此不同。
那里的姑娘们个顶个的绝色,大多数以才艺引客,极少卖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