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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好像只是轻轻一碰。任宣和只能感觉到一片薄凉的羽毛,扫了一下他的唇角,又迅速退开。
沈柔嘉捞起他放在床边的睡裙,熟练转身进了浴室。
任宣和匆忙坐起来,操心地提醒她:“水温别太烫,才喝了那么多酒!”
他从柜子里捧出一套新的床单被套。沈柔嘉在有些小事上龟毛得过分,今天晚上她还穿着外衣他就拉着她躺到床上,要换在以前她清醒的时候,任宣和肯定要被她冷言冷语刺两句。
房间里还是只有那一盏蓝白的小灯,幽微得像偷来的一捧月光。
沈柔嘉湿漉漉地走出来,头发还滴着水,她随手拿毛巾一裹,被任宣和半道拦下来。
他轻轻擦拭她稍有些干枯的发尾,卷卷的,像小羊羔。
任宣和轻声问:“上次见你好像还不是卷发。”
沈柔嘉懒散地坐着,“就前两天烫的。”
“一个人去的?”
“没有。”她坦荡回,“顾言辞陪我。”
任宣和动作顿了一下,不自觉拈酸,“他倒是一直跟你关系好。”
沈柔嘉不回答他。
任宣和帮她梳通头发,又从柜子里取了吹风机,低声抱怨:“都有偏头痛了,还不肯好好吹头发。”
她等他吹完,凉凉丢出一句,我生活习性就是很差啊,没人管得了。
沈柔嘉长头发铺在肩头,垂到腰际,凌乱几缕遮住眼睛,幽暗的光线里,任宣和只能看清她过分娇艳的唇色。
他也是个俗人。
任宣和伸手捏着她下半张脸,俯身先吻她仍然微红的眼尾。沈柔嘉下意识闭上眼睛,睫毛不停颤动,扫过任宣和嘴唇。
她反抗的声音很轻,一两声细细的呜咽,随着任宣和渐渐往下的动作都被堵了回去。
沈柔嘉向后仰倒,像一团云落到枕头上。任宣和五指卡进她指缝间,两枚一模一样的铂金素圈撞到一起,紧紧贴着。
她还是和之前一样,总容易上不来气,轻轻地喘着,胸口一起一伏,膝盖轻轻一顶,没好气抱怨:“谁让你亲了?”
任宣和拨开挡住她眼睛的头发,“那对不起嘛。”
沈柔嘉微微偏开头,推开任宣和径自坐了起来。
任宣和坐到她身边,沈柔嘉顺势就把脑袋靠在他肩膀上。
她问他:“你家里……还管你管得很严吗?”
任宣和伸手蹭蹭她脸颊,“还好。比以前好多了。”
沈柔嘉自言自语似的,“那早点不告诉我……”
任宣和在心里叹了口气,“告诉你我家里现在不逼我了,你肯定要追根究底问为什么,那我要怎么和你解释?”
沈柔嘉一抬眼,“所以为什么不肯告诉我你生病了?我不能知道吗?”
“不是。”任宣和搂紧她,“……是我不想让你知道,我也有很狼狈的时候。”
他笑了笑,“我也很俗啊,我希望我在沈柔嘉眼里是完美无瑕又无所不能的。”
我希望,我在你眼里是完美无瑕,又无所不能的。
柔嘉默默在心里重复了一遍。
她想任宣和在她眼里是什么样子呢?脑海里闪过了很多很多画面,然后风光停在菩提寺,罕见大雪覆盖琉璃瓦,天地落白,晶莹剔透。
任宣和牵着她,笑意温然说,上上大吉,神仙美眷。
到现在她都没见过那支签。
她想签文一定不好,所以被任宣和藏了起来。不好的东西他一个人看就可以,没必要摆出来惹她心烦意乱。
柔嘉这一刻很想说,你就是啊。
二十岁的时候是,二十七岁也是。生病不生病都是你,这么多年她要求的也不是一个和二十岁的任宣和完全一模一样的人。
她知道他会变,也接受他会变,因为时隔多年,他依然值得她沦陷。
爱一个病了的人只会更心疼更怜悯,至少沈柔嘉是这样的。
任宣和指尖划过她摊开的掌心,低声问:“现在是真醒酒了吧?”
柔嘉神色平静,“你有见我醉过两个小时以上吗?”
他惩罚似的掐了掐她手腕,“知道你酒量好,但也不能一直折腾自己。”
柔嘉有些心虚,她抱臂交叠胸前,装着理直气壮:“那我要是不喝多一点,怎么敢来找你啊?”
任宣和在幽暗的光线里看向她,目光是一种难以名状的怜惜。
“老这么容易多想。”他指腹划过她脸颊,“累不累?”
柔嘉低下头,“天生的嘛。”
现在有个词叫内耗,简直为沈柔嘉定制。她就是一个多思多虑,想三步才肯走一步的人,内耗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天生带着的,对谁都一样,哪怕是最亲最亲的人,她也不敢太放肆的。
她想起什么,问任宣和:“为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