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抓

春日本该有暖融融的阳光，吐绿的枝桠，含苞待放的花，而不是像现在这般下着连绵不绝的雨，每下一次雨还倒一次春寒。

孟玉婉这样想着，躲在山洞里裹紧了已经发潮的衣裳。

她已经记不得这是她偷跑出来的第几天了，她也不知自己走的是个什么方向，身上的银两已经花了个干净，她怕惹上麻烦，还用污泥涂花了自己的脸，也弄脏弄破了身上的绫罗绸缎。

孟玉婉之前一直跟着流民走，而现下跟那群流民也走散了，这四周放眼望去要么是林荫，要么是山峦，连条土路都看不见。

她即没有看到流放北境的恭王，也没瞧见天子下江南的仪仗。

孟玉婉叹息着捶地，祈祷自己能平安渡过这个夜晚，别得了风寒。

但这一夜远比她想得还要不平静。

不远处的琴川城中，东街尽头的绣坊里，秦戈被玉蝉哄去睡了，她的两个伙计也各回各家，她坐在机杼边上，正寻思着衣摆上该绣什么纹样。

忽而一阵狂风大作，将绣坊的门径直吹开，玉蝉燃起的灯火也随之熄灭。

她感觉到，黑暗里有人抓住了她的衣领，像是拎小鸡仔似的将她拎拉出去，玉蝉想要呼救，可她的口又被堵住，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玉蝉的心提了起来。

杨府上的那一通事现在也差不多该传遍了琴川的大街小巷，有不甘心的人见走偏锋，在最后的时候鱼死网破，是完全在意料之中的事。

只是玉蝉没想到，她还是那么的倒霉，那些人最终还是只敢针对上她。

她感觉到自己被带着走了很远，才在一处阴暗而潮湿的山洞里停了下来。

玉蝉被捆住了手脚扔到了一边去，那些人并没有在山洞中逗留，而是仅仅留下了看守的人之后，就不知又去了什么地方。

她抬头打量起来，这山洞阴暗潮湿，岩壁上长满青苔，洞中不知何处传来隐隐约约的溪流声，或许不知一个出口，肉眼可见的那个出口处，有几个人守在那里。

玉蝉还听到了附近有其他人的呼吸声，似乎不止她一个倒霉鬼被抓来。

“你也是被抓来的吗？”身旁的人用蚊子大的声音嗫喏着说道。

借着洞外的月光，玉蝉可以看到这人脸上被泥巴糊成一片，但那双眼睛却还是亮晶晶的，见到她像是见到了曾经的旧识。

“你是怎么被抓来的？”

玉蝉目露惊愕，她从模糊的轮廓中，瞧出了一丝孟玉婉的影子。

但孟玉婉见她却是有一种终于见到熟悉的人的激动，于是她便说了自己从京城偷偷溜出来的事。

“你要找秦清为什么要离开京城？废太子不是被圈禁在京郊别苑里了吗？”玉蝉不解地问道。

“清郎不在京郊别苑，”孟玉婉笃定地说道，“他很有可能在暗牢里，只有陛下在知道宫中的暗牢在什么地方。”

玉蝉更加难以置信，说道：“你就因为这个，独自离开京城，一路南下来了琴川？”

“你甚至不知道天子巡狩都要去哪些地方。”

孟玉婉略显惭愧地低下了头，说道：“我倒也没非想找到天子，若是先碰见恭王也是可以的。”

“可是他是被流放了北境，这是南辕北辙的两个地方。”玉蝉过于震惊，音量都提高了些许。

“总归能找到的，大不了我便用自己的双脚丈量山河。”孟玉婉浑不在意地说道。

“我身子不好，娘亲一直都将我看得很紧，小时候娘亲这样看着，每次都能及时发现我身上的不对之处，将各种病痛扼杀在摇篮之中。”

“但后来我长大了，身子骨也没有幼年时那么虚弱，但娘亲还是那样紧着我，我总不忍心拂了娘亲的好意。”

孟玉婉看着山洞外来回巡视的人继续说道。

“娘亲自然也早早的给我相看好了人家，给我安排好了以后一切的路，我只要走过去就好了，自可有富贵安稳的一世。”

“那不是很好吗？你所说的这些是多少人可望而不可即的。”

“可我不想。”孟玉婉看着她，眼里有种玉蝉不能够理解的执拗。

于玉蝉而言，三餐温饱，不必挨饿受冻已经是再好不过的日子了，她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放着好日子不过去过苦日子？

孟玉婉又抬眼看向山洞外的天，夜色已深，星光在空中流淌出一道银河。

“我总想着，我来人间一遭，不是单单为了按部就班的活着，这世间天高海阔，还有那么多我从来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事物。”

孟玉婉轻声说道：“我只是想去亲眼去看看。”

她幼时在学堂的时候，便听兄长与秦戈一同说起过京城的繁华，可那时候她被娘亲牢牢地看护在家里，门都很少出。

所以后来，她只能听清郎给她讲故事。

讲北境的大雪纷飞，边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