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突变

天边一片浅浅的铅灰色，细雨朦朦胧胧，缠缠绵绵。

玉蝉今日关了绣坊的大门，门口挂上谢客的牌子，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地坐在机杼前面。

秦戈下的可是个大单子，不管他到底想做些什么，冲着白花花的银子，玉蝉也决定好好做完这一单。

按常人的身量，一匹布可以做两件衣裳，秦戈又说不拘尺寸，让她按自己身量做就行，这样就是四十件嫁衣。

四十件款式不同的嫁衣，着实有些考验玉蝉的想象力，好在之前杨府的新嫁娘挑选了好多件嫁衣，玉蝉暂时可以不为想款式这事烦恼。

雨从屋檐上滴落，留下淅淅沥沥的声响，天色阴沉的时候，总是不好分辨时间。

“嘎吱”

大门开合的声音，方才唤醒了玉蝉沉浸在工作中的思绪，她转身看向来人。

是小花给她来送饭了。

玉蝉一拍脑门，心道：差点忘记给山上那位送饭。

她拎起小花送来的食盒，打开查验了一下，就往无名的山上走去。

因为下雨，山上那条常走的路，格外泥泞，叫人有些站不稳，不过玉蝉还是顺利地到了山顶。

那间草庐里空荡荡的，里面摆着裴元殊那张不愿离手的琴，浅蓝色琴穗随着风轻轻飘动，但他并不在这里。

玉蝉也习惯了这样的情况，她向往常一样，将食盒放在桌上，便要下山离开。

雨总是容易冲刷掉各种易留下证据的痕迹，不怀好意的人也总喜欢选择雨天，去做见不得人的勾当。

不明身份的人群秘密上山，他们接到的指令是活捉山上的人。

这座无名的山峦，风景不大秀美，也没什么出名的物产，不过却是裴家的私产。

于常理而言，旁人不能随便上山。

所以当玉蝉听到自己身后响起的脚步声时，她还以为是山中的野兽，她直接停在了原地。

因为若是遇到野兽，向前奔跑只会引得野兽追逐。

但可惜，玉蝉遇到的是人。

她被打晕了带走，而一直不曾停歇的细雨冲刷掉了所有的痕迹。

小花第二天就发现玉蝉不见了，她忙去官府报了官。

但人微言轻，接待她的小吏明显态度敷衍。

“你那东家何时失踪的？失踪之前做了什么？”小吏一边开口问着，一边拿着笔记录下自己所问与小花所答。

“是昨日中午的时候，东家自中午上山祭奠亡母之后，就再未回来。”小花说着又描述起了当时玉蝉身着的衣服与特征。

小吏一一记下之后，便对她说道：“回去等着吧，找到自会有人告知你。”

“大概需要多久？”小花心里还是很担心玉蝉。

不过，那小吏似是因为小花的话太多，而致有些烦躁，他不耐烦地说着：“这谁说得准？一个人跑山上去，被豺狼虎豹吃了也未尝没有可能。”

“琴川附近的山上哪有哪有凶残的野兽，我看你才该备豺狼吃了。”

小花听着就来气，回怼了两句，便从府衙离开。

而小吏更气，他直接将自己刚才记录的东西撕了粉碎，并未将它上交上去，也未将此事记录在案。

小花气冲冲回到没开门的绣坊，思索着既然官府靠不住，她该怎么找到玉蝉。

恰在此时，秦戈来到了绣坊。

他当然不是特意来寻玉蝉的，他只是，只不过是恰巧路过而已。

另一边，不知何处的昏暗地窖里，玉蝉揉了揉抽痛的头。

四周昏暗一片，只有头顶透下一缕光，整个地窖散发着潮湿腐烂的味道，还能听到外面的雨声。

玉蝉在另一种意义上头疼了起来，她到底何德何能，在宫里时是不起眼的小宫女，歹人要掳走她，出来以后她也只是个平平无奇的绣坊老板娘，歹人还要掳她？

玉蝉叹完气，就活动了一下四肢，她的手脚被绑住动弹不得，但嘴上却是没有被堵住。

这说明那些绑她的歹人，是不怕她在这里叫喊的，玉蝉在心里思索着，手上动作也不停，试图挣脱歹人绑的绳索。

“别白费力气了。”

黑暗中忽然出现了男人的声音，听得玉蝉心里一跳。

“这样有组织有预谋的歹人，必定是听命于某一家的，”那声音不紧不慢地说着，“我看，大抵就是江南士族中某家养得见不得人的死士。”

玉蝉冷静了下来，听着这陌生人的声音，怎么听怎么有些耳熟，于是在他讲完以后，她便道：“敢问阁下可是赫连王子？”

玉蝉听到黑暗深处传来些许响动。

赫连渊也十分惊讶，他继续道：“你认得我？”

玉蝉微微颔首，含糊说道：“从前无意之中，应是与王子见过几面，不过王子为何不与北戎使团在一处，反而孤身在这地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