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世家

骄阳似火，炙烤着空气，也炙烤着水汽，不知不觉间，整个琴川都仿佛变成了个巨大的蒸笼，只稍稍往外站一会儿，便叫人汗流浃背。

而秦戈的心比骄阳还要热烈，他立刻出声拦住了玉蝉，并指着那些被搬出来晾晒的大红布料，说道：“我瞧这料子就不错。”

小花狐疑地上下打量他，说道：“你眼光倒是不错，这的确是上好的料子，不过需要的银子也不少。”

秦戈出门着一身常服，并不张扬，是以寻常人不能瞧出他衣料的华贵。

以小花的眼界，只觉得这人气质倒是与之前来找茬的人大相径庭，但也不觉得秦戈能买下多少昂贵的布料。

“客人要多少？”玉蝉重新上前几步，出声问道。

此刻她已经能坦然面对秦戈的目光，哪怕他的目光始终在她的眉眼间流连，玉蝉也面不改色，像是招待一位普通的客人。

“你这料子有多少？”秦戈一眨不眨地看着玉蝉，而后反问道。

玉蝉扫了一眼库房里还未搬出来的，以及已经晾晒在外面的布料，心里盘算了一会儿，说了一个数字：“约莫二十匹。”

“我都要了。”

秦戈一张口便让小花大跌眼镜。

“你要全包了？你知道这料子多少银子吗？”小花只觉得秦戈是来故意捣乱了。

在琴川，哪怕来往的游商也没有这样的财力，能买得起这么多乃至更多料子的，只有世家。

秦戈从袖口中取出一锭金子，放在了店中，并道：“我不光要料子，还要这料子裁剪成衣裳。”

小花见了金子，就闭上了嘴巴，意识到眼前之人似乎是了不得的。

而玉蝉如常开口，说道：“客人想要什么款式的衣裳？”

“嫁衣，这料子这样火红喜庆，就做成款式不同的嫁衣吧。”秦戈说着话时，目光依然没有离开玉蝉半分。

“看来客人最近是有大喜事了，”玉蝉的表情没什么波动，“不过二十匹布能做许多件衣裳，客人要统一种款式的嫁衣吗？”

“要不同款式的嫁衣，到时候，她喜欢哪件，便穿哪件就是。”

“那位姑娘真是好福气，”玉蝉寻常地感叹着，仿佛他们彼此是陌生人，从未有某一刻，她的眼里满心满眼装着他，“不过，小店人手很少，嫁衣的工期或许很长。”

“没关系，我要在琴川待上一段日子，有的是时间。”

与此同时，杨府的庭院之中。

几位男子着儒袍长衫，坐于假山池塘旁边，面前是石桌，坐着的是石凳，桌上摆着的是不足手掌大的碗莲与一壶清茶。

侍女为几位男子斟好茶，便识趣地离开。

而有人便在这时开口说道：“秦戈要来琴川了，他一定是冲着咱们来的。”

人群一阵骚动，便又有人说道：“不必怕他，四大世家同气连枝，他虽为天子，但在琴川，怎可任他肆意妄为！”

忽有一人低笑出声。

“杨家主，你笑什么？”方才说话的人心头略有不悦。

“我笑你竟真信四大世家同气连枝，裴元殊他把我们都忽悠来了琴川，结果他自己却再没现过踪迹，只凭信物和手下隔空交谈，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死了。”

弘农杨氏的家主是位野心勃勃的年轻人，杨氏久居裴氏之下，早想和裴氏争一争第一世家的位置。

“杨家主这话就伤了和气，”胡子花白的老人咳嗽了两声，说道：“谁不知当年弘农大河决堤，多亏裴氏伸出援手，才没被洪灾冲垮。”

杨家主确实不屑一哼，说道：“王家主，那时我还未掌杨氏，焉知是不是裴氏炸的河堤？”

这话就有些诛心了。

其中一位中年人忙出来打圆场，并道：“我等今日汇聚在此，也不是为了裴氏，而是为了那不知为何而来的天子。”

“我听说了些小道消息，那天子来到江南，据说与一位女子有关，若我等寻来那位女子，是不是就能将。”

杨家主下巴抬得比天还高，不屑地看着中年人说道：“庾家主，你不仅年纪越大胆子倒是越小了，现在竟然还打上了这种主意。”

显然这位杨家主眼高于顶，十分不讨人喜欢，连好脾气的人听了这种话，大抵也不愿意与之相交。

而恰巧，杨家主也不大想与这些人纠缠秦戈的事，于是便又说道：“舍妹再过些时日便要出嫁，在下要先行回去准备一应事宜，若有旁的想法，诸位可遣人来杨府。”

杨家主说完也不给人反应的时间，就大踏步的离开了这座清秀的园林。

而杨氏家主一走，旁的世家倒也没继续讨论该如何应对秦戈，反而说起了杨家主如何傲慢和眼高于顶。

其实与市井之间，升斗小民并无区别。

不过人群中也有人暗自可惜，没能如他所愿。

另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