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月儿！月儿！”

高月被陷在沙子里，逐渐感到溺水般的窒息感，不知不觉，竟出现了幻觉，好像听见了纪行之的声音。

也是讽刺，她没想到自己在死亡的边缘挣扎时，第一个看见的人，竟然是他。

“不要挣扎，放轻松，把手给我！”

“纪行之？”高月微眯着眼，在沙雾中看到他模糊的脸。

她渐渐清醒过来，发觉自己还没死，便听从声音的指示渐渐放松了躯体。

身下的流沙还在一点点地吞噬着她的身体，将她往不知名的方向席卷，但没有刚才那样剧烈了。

“把手给我！”

她顾不得许多，忙伸出手够到昏暗中的那双大手。

先是触碰到指尖，再往前一些，那双大手抓住了她的手指，然后一把攥住了她整只手。

一个坚实有力的力量，紧紧地包裹了上来，不断地将她往流沙的边缘拉。

不知过了多久，沙漠中的狂风停止了，世界突然宁静，好似刚才的风波从未发生。

高月从昏迷中醒来，发觉自己的手被死死地抓着，人也被侧身护在了身下。

她想起身，却被这人的力量压制着，只能用肩膀拱了拱对方的下巴。那人动了动，哗地一下，抖掉了很多的沙土。

被她这一戳，那人便松了手劲，二人渐渐都坐直了身体，看清了对方的脸。

纪行之总是能在她有危险的时候及时出现，没想到在这迢迢万里的沙漠之中，他也能神兵天降般，救她的性命。

“你怎么会在这？”高月的话虽然是问句，但又不像是在问他，而是在说一个陈述句：你不该在这。

纪行之偏着头，抖落头上的泥沙，明知她在看他，但是却不敢对视，只是淡淡地答道： “路过。”

等高月真的不再看他，直起身子，他才将视线重新落在她的身上。她的身上沾了很多沙子，但是他却没有理由为她拍一拍。

“父亲！浸云！你们在哪里？”高月试着对远方喊了喊，却连回声都没有，只有万里空旷回应她。

看了看四周，没见着一个高家的人。唯有黄沙落日，无边无际，仿佛置身在金色的巨大囚笼之中。

纪行之站在她的身后，看见夕阳逐渐西下，天色将晚，起身说道：“先别找了，太阳快下山了。我记得前方不远处有一个绿洲，我们先去那里，兴许你家里人在那里等你。”

“你确定？”

“确定。”

高月左右张望了一会儿，这四处连个落脚遮蔽的地方也没有，确实别无他法，只能信他。于是点了点头，问道：“你认得路吗？”

“认得，跟我走吧。”纪行之说完，抬起头观察了一下天色，像是在感受风，又像是在确认方向。总之，最后选择了一条路，就没有犹疑地往那个方向而去了。

高月跟在他后头，二人一前一后，如蚍蜉在汪洋大海中踽踽独行。沙海寂静，人也寂寞，纵使心里有千言万语，却都被这长河落日的巨大空旷所淹没。

渐渐地，落日没入地平线，夜晚的沙漠漆黑如墨，唯有天上的星辰如坠眼前。

高月自小娇生惯养，走了一个多时辰，没有水米进肚，走着走着，便有些体力不支起来。

纪行之看了看黑漆漆的前路，虽有夜星指路，但难免不会迷途，遂将一处大枯木作为临时落脚点。

沙漠的夜晚，和白日天差地别，太阳落山以后，便变得十分寒冷。他们还算幸运，沿途捡到了车队被风刮跑的衣物、被褥，纪行之都裹在高月身上了。

“你在这里等着我，我去找一下枯树枝和鼠尾草生火。”纪行之似乎对在这里生存非常有经验。

但高月看了看黑夜中沙漠模糊的边缘，完全看不清路途，辨不清方向。

他怕纪行之一去不复返，就只剩下自己独自面对漫长寒冷的黑夜，便忙抓住了他的手指：“我们…还是一起去找吧。”

纪行之顿了一下，点了点头，把手指往里伸进去一点，握住了她整个手心。

好在先前才刮了一场沙尘风暴，刮来了很多枯死的胡杨树干树枝。

他们又就近找了一棵粗壮的枯枝做掩蔽体，在附近找了些细枝，总算在漫无边际的黑色中，生出了一点微火来。

等他们安顿好，安静地坐下来休息，二人靠在一颗枯树干上，抬头看去，满天繁星近在眼前，仿佛稍一伸手便可以摘下星辰。

“我记得以前你跟我说过，夜晚的沙漠特别美，看来没有骗我。”

“你还记得呢。”纪行之坐在她的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