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都烂完了。”蓝衣女子听了她反驳，没好气地呛声道。

方无患这才感觉到，面上除了灼痛，还有微不可察的凉意沁入皮肤，想必是在她昏迷时上过药了。

她撑手想要坐起来，却发现在巨蟒内部受压，对身体造成的影响远远超出她的预期。全身每处都好像被捶打过一遍，酸痛难当，撑了几下也没把自己从地上撑起来。

那孩子一听方无患醒了，急匆匆把手里的柴抖进火堆，就要过来看她。见方无患如此艰难，伸手想扶。

蓝衣女子却道：“想早些恢复，就静心躺着。”

听得这话，他手举至半空，又只得收回去，讪讪的不知如何是好。

躺在地上的方无患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师妹，你这是何苦。我如今不是无事吗？”

“无事？定要我把你半死不活的背回去给师父看看，才叫有事吗？”蓝衣女子情绪激动，“师父就是担心你这样，才少让你下山的。如今若不是我来得及时……”

说着，背过身去，气得再不发一言。

方无患心里也自觉这次有些过头，师妹生气在所难免，她只好生硬地岔开话题道：“这石洞里光秃秃的，你们哪找来的柴火。”

庆幸这里还有一个能理会她的人，那孩子老实回道：“在原先的石室里，把桌子拆了生的火。”

说着，有些骄傲地指了指地上的匕首和木条堆：“都是我劈的。”

方无患心里默默想，这是自然，她小师妹可不是会劈柴架火的主。

“你没什么大碍吧？”方无患又问。

她想起自己入蛇腹之后，那孩子应是独自面对了一阵巨蟒。

“我没事。”孩子认真回答道，看了看火边的蓝衣女子，又说，“多亏这位仙长出手相救。当时，我还以为你已经……我还以为一切都结束了。”

回想起当时的情景，那孩子一阵后怕。他也不走了，蹲下身仔细看着方无患的脸，仿佛要把她的样子牢牢印刻在脑海中。

方无患被盯得有些不自在，她侧过头去，心里叫苦，怎的一个两个都这么难哄，分明躺在地上的自己才是该被关照的那个吧。

三人都默不作声。方无患索性闭上眼睛，运起真气游走全身，企图快点恢复。

循过几个小周天后，身子便明显轻松许多，至少可以扯着四肢自己站起来。尽管刚起身时，仍然因为酸痛踉跄了一下，被站在一旁的孩子扶稳才站住。

她要回自己的长剑，支在地上撑住自己。向师妹问道：“此处可有别的出路？”

不出所料，师妹已探清此地虚实，对她解释道：“此地已是洞窟最深处，洞中魔物已被你清理得差不多了，几个漏网之鱼我进来时也顺手解决。要回去的话，与其原路返回，不如往前。前面是条地下河流，河上有风，想必离出口不远。”

顿了顿，又说道：“这石窟当中有一邪阵，煞气猛烈，但阵法未成。我用法器裂解了，那阵同师父警戒的有些相似，多半是那伙人干的。”说完，看着方无患的神色有些担忧。

“果然如此。”方无患听到“那伙人”一词，周身顿时冷了下来。

“如今魔窟已除，先同我回山去吧。”

方无患看了看身边的孩子，摇头道：“我还有事要处理，你先回去吧。告诉师父师兄我一切安好，不必担忧。”

师妹走过来，正要扶住方无患一起前行，那孩子突然抢道：“我来扶吧。”

见两人错愕地看着自己，他挠挠头，解释道：“若不是为了救我，仙长也不会受此重伤。大恩难报，这点小事，就让我来吧。”

他看向二人的眼神很是执着，无奈之下，方无患只得将手轻轻搭在那孩子肩上，示意众人离开此处。

冰凉的河水漫过脚踝，行走时，水波贴近打旋又顺着离开。

越是往前走，身边若有若无的轻风就越是明显，确实离出口不远了。

不多时，三人就走到一处光亮隐现的所在。师妹走在前头，伸出长枪一挑，厚厚的藤蔓被拨开，露出苍翠明亮的山野。

在黑暗的洞穴里待得太久，几人都忍不住抬手遮眼。待适应了一阵之后，才重新向外走去。

外面正是清晨，手边枝条尚沾着露水，新芽初绽，随风微拂。

“好天色。”率先走出的师妹回头朗笑道，“师姐，重见天日的感觉如何呀？”

方无患失笑，她抬手感受晨风从指间掠过，而后低头看向扶着她的孩子。没有想到那孩子也正好抬头看着自己，她轻声问：“重见天日的感觉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