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连吃两人，那巨蟒似乎已经感到餍足，扭动身子就要离开。

但那孩子岂能容它就这样大摇大摆地回去。他拾起掉落一旁的长剑，忍住腹上传来的剧痛，用尽全身力气向巨蟒砍去。

他心中的悲愤已经完全裹挟住神智，与其说是要救人，其实更像是泄愤似的乱砍乱劈。灵剑在一个孩子的手中显得尤为沉重，完全没有被主人操纵时那般轻盈迅捷。

砍了一阵，没有对巨蟒造成任何伤害。尽管它刚饱餐一顿，心情正好，但面对这样的骚扰，它还是颇为不耐。

就当点心吧，也许它是这么想的。

所以当巨蟒再次想要吞噬眼前的孩子时，那孩子闭上眼睛，绝望地等待他的终点。

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传来，他低头看向腰间，一条金色的绳索绕住他，将他再次从死亡的嘴下救出。

这次，他却完全没有感觉到一丝劫后余生的喜悦。

救他的人是一个身着蓝袍的女子，一手将他拽到身边，看到他手里的长剑，啧了一声，就疾步上前与巨蟒交战起来。

她使着一杆长枪，身法利落。不知巨蟒是出于饱餐后的困倦还是被方才的战斗搅得筋疲力尽，动作迟缓，几下就被蓝衣女子逼得连连后退。

“别让它跑了！”孩子虚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蓝衣女子瞥了他一眼，心领神会，拧身躲过巨蟒的撞击，随即纵身一跃，手中长□□出，瞬间废了巨蟒的一只眼球。

巨蟒被剧痛刺激，倒在地上不住翻滚，几下之后，停住不动，竟然就此死去了。

如此异状，令洞中的两人猝不及防。巨蟒怎么可能只因失去一只眼睛就呜呼哀哉，蓝衣女子心中疑惑，在巨蟒身边细细探查。

石窟中一时陷入沉默。

“剑主人怎么了？”

俯身在巨蟒身侧的蓝衣女子没有回头，出声问道。

那孩子抿紧嘴唇，抱着怀中长剑，一时说不出话来。

没有等到答案，那人回头看时，见他这样一副表情，顿时心中一沉。

看着巨蟒微微鼓起的腹腔，蓝衣女子怒上心头，快步走到孩子身边夺过长剑，厉声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发什么呆，把她找出来！”

说着，手持利刃，走回到巨蟒腹腔一侧。

手起剑落。巨蟒的鳞甲在生时硬如磐岩，死后却失去光泽枯落如残叶。很快，它的腹腔就被划开，那孩子捂着肚子一瘸一拐急切地走过来，朝腔内望去。

翻开的血肉里，只有一具面目模糊的尸体，人身蛇尾，残落着几片赤红的布料。

“不是她。”孩子喃喃道。

心中升起一丝希望，他忙让蓝衣女子向上划开。蓝衣女子依言照做。

剑锋到了巨蟒七寸所在，一片鲜红里，隐隐现出一角青黑。见此情形，两人都不由得屏住呼吸，手上动作愈加小心。片刻后，终于划开皮肉，在巨蟒体内找到了方无患。

她双目紧闭，手里牢牢捏着匕首，匕首的另一头深埋于巨蟒心脏，一死一活，两相依偎。

“真是个疯子。”蓝衣女子轻声骂道。

手上动作却极为轻缓。她把方无患从粘腻的血肉酸液中托出来，平放在一旁的空地上，仔细检查她身上的伤势。

好在被困的时间不长，尽管手脸上都有不同程度的烧伤，但至少没有伤到要害。只是在蛇腹中受挤，一时昏迷过去，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转醒。

看着地上浅浅呼吸的方无患，一大一小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

周围的环境忽明忽暗，似乎漂浮在空中，四肢软绵绵的不着力气。

眼皮上，不断有黑影晃来晃去。

真扰人。方无患心想。随即意识又沉入黑暗。

……

再次醒来的时候，脸上如火烧般的灼痛激得她瞬间清醒。方无患睁开眼睛，看着头顶昏暗的岩壁。

先前的黑影不是幻觉。身旁燃着一堆篝火，两个身影正围坐在火边，小的那个正往里丢柴，大的则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

方无患突然觉得有些尴尬。

“醒了？”

蓝衣女子支着一条腿，向她问道。

不等她回答，蓝衣女子语气里带着一丝恼意，又开口质问：“若我不来，你是不是就打算找条蛇当你的棺材？”

“……”方无患心虚地看向另一边。

“你不来，我自己也会剖出来的。” 她小声辩解。

“是啊，等你剖出来，皮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