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听完此话，德妃愧疚难当。

小十头上的伤是为救她所受的，如果她因此毁容，恐怕她下半辈子都得自责内疚。

“本宫今后定会将公主的伤好好养好，你只管去治，需要的药材直接在本宫私库里拿。”德妃吩咐。

太医将姜十头上包裹的纱布换下，伤口处一片狰狞。德妃看了两眼，心中对姜十的愧疚更深了。

趁着太医换纱布之时，屏风后的老嬷嬷走了出来，靠近德妃，附耳说了些什么。

换好新的纱布，太医拿着箱子离去。大气不敢喘的姜焐瞄了一眼德妃，见她面色和缓了些，耐不住出声道：

“娘娘，她已经好了，我们是不是要开始考察了……”

若是能成为德妃的儿子，岂不是日日都能穿金戴银，住如此金碧辉煌的屋子，还有数不胜数的玉盘珍馐，万人追捧？

姜焐看着未央宫上上下下奢靡的样子，露出毫不掩饰的贪婪。他脸色通红，像是在幻想自己成为这里的主人后的生活。

德妃嫌恶道：“八殿下，你莫不是忘了小十是你推倒在地的？没有丝毫悔意就罢了，反而贪心催促本宫，当真这么急迫？”

姜焐再迟钝也听出此刻德妃的不喜，他慌了，下意识辩驳：

“本殿下没有使劲推她！是她自己摔的！”

不知悔改，还满口谎言！德妃冷哼一声，心中已有了决断。

虽说皇子对她助益更大，但经过方才的观察，她已经可以瞧见这八皇子的秉性了。

贪婪，粗鄙，信口雌黄。这样的儿子养大了也不会念着她的好，说不定还能养出一只白眼狼反噬她。

若是如此，还不如养个乖巧的女儿，日日看着舒心。

打定主意，德妃正准备宣布她要过继皇十女姜十到她膝下，突然，一道尖细的声音于宫殿外响起——

“皇上驾到！”

德妃一愣，忙拉着姜十拜见：“参见皇上。”

姜十被德妃摁着低下头，只瞥见一道明黄的身影进来，移步坐到了未央宫主位上。

“爱妃不必多礼。”

德妃松了口气，扶着姜十站了起来，坐到旁边的矮坐上去了。姜焐被皇帝突然来访吓得不轻，面色紧绷地跟着她们行了个滑稽的礼，然后退至一旁，坐立不安。

皇帝上座后便没了其他指示，他似乎十分疲惫，阖眼抬手摁了摁太阳穴。

德妃吩咐人上了一壶安神汤。喝下热汤后，皇帝才舒缓了一些，笑着赞赏道：“朕还是待在爱妃这更舒心些。”

“安神汤治标不治本，陛下还是得少熬夜批折子，多多休息。”德妃皱眉，温言软语劝道。

皇帝哼笑了一声，不再进行这个话题。

他抬眉看向坐在下方的姜十和姜焐，问：“爱妃可决定了要择谁承欢膝下？”

捉摸不透的视线移到姜十身上。姜十和皇帝对视的一瞬间，她心头一跳，面上却一派懵懂纯稚。

说起来，这算得上是姜十和她这位父皇的第一次见面。

上辈子她也曾被拉过来给德妃挑选，只是当时的她一未给德妃留下好印象，二举止仪态怯懦上不得台面，早早就被否定了，所以并不知晓皇帝竟会在此时前来。一直到皇帝驾崩，她都未曾见过一面。

没想到她父皇竟是这样的。姜十毫不掩饰地释放自己好奇的视线，打量着高座之上的皇帝。

穿着龙袍的中年男子五官深邃，剑眉入鬓，虽然眼角的皱纹显示了他已不再年轻，但不难看出他从前是多么俊美无涛，威严不可侵犯。

姜十在打量皇帝的时候，皇帝也正好笑地看着她。

平日里他那些皇子看见他，一个个抖得跟只鹌鹑似的。这孩子倒是胆大，竟不怕他。

皇帝膝下皇子众多，他看着姜十，一时之间竟想不起这是他的第几个孩子，遂问道：

“你叫什么？排行第几？”

姜十毫不露怯地回答：“大家说我没有名字，我排行第十，所以我就叫小十。”

竟没有名字。皇帝扶额，看着姜十明亮清透的眸子，一时竟觉得有些惭愧。

改日给她想个名字吧，一直叫姜十也不行。

决定好后，皇帝心中的惭愧消失，他感兴趣问道：“那朕就先叫你小十。小十，朕问你，你为何不怕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