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貓

西弗勒斯猛地后退一步，不敢置信地瞥她一眼以后飞速低头：

“你叫我什么？”

伊唯有些好笑，她重音重复：“西弗勒斯，怎么了？”

她顿一顿，抬头装作才明白过来的样子，轻声向他解释：“我们是朋友。”

朋友？对，朋友。

男孩有些局促，挪到原先的位置，又是飞速的一眼匆匆垂头：“那只猫……跟我来吧。”

耳边蓦地传来许多声响，桌子倒下的声音，酒瓶破碎的声音，间杂着男人的脏话和女人的哭喊，一迭声的尖叫接连刺入她的耳膜，她只感到太阳穴突突的跳。

西弗勒斯很明显的变了脸色，惊慌和厌恶在他脸上一闪而过，他嘴唇翕动，像是要说什么。

“别听！我……”他情绪激动，但是很快调整过来，显得有些窘迫，“我是说……”

“对不起。”他最后只是嗫嚅道。

他在为这些吵闹声尴尬，甚至因此脸红、道歉。

这些声音对伊唯来说绝不至于陌生，甚至熟悉得让人厌烦，她低头掩藏下讽刺的笑。

“西弗勒斯？”伊唯挂上笑脸抬头，“怎么了？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他有些惊讶地看了她一眼，像是没想到她会是这种回应。

“不，没什么。”他像是松了口气，摇摇头，“我带你去找猫。”

伊唯笑容放大些许，三两步跟上他。

在门口的时候，西弗勒斯站了会儿，才颤抖着手开门。

客厅，也许算不上客厅，总之那一方狭小的空间，脏、乱，散落着碎玻璃，女人垂着头跪在地上，长发凌乱，旁边是被掀翻了的桌子。男人站着，酒气上脸，手上是碎了一半的酒瓶，碎了的尖锐棱角上有些许的鲜红滴落。

血腥味混杂着少许污水的味道钻进鼻子，令人几欲作呕。

西弗勒斯低着头，眼睫颤了颤，投下一片阴影，披散的头发垂落，遮掩了他脸上更为细致的神色。

伊唯无端觉得他在生气，不，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是愤怒。

可是为什么？

因为心疼那个女人？因为那个男人的所作所为而生气？

不管是因为什么而愤怒，这对她来说，或许是个好机会——一个将关系变得更为紧密的机会。

她将西弗勒斯攥紧的手指一根根掰开，等他完全摊开时，她紧紧握住了他的手。

西弗勒斯有些受惊地回头，手指无意识地缩了缩，似乎想要挣脱，但是被伊唯以一种温柔但是无法反抗的力度紧握。她的手其实是有些凉的，然而非常柔软，不过并不怎么光滑细腻——上面有许多茧子。

伊唯见他回头，可怜巴巴道：“不介意的话，我有些冷了，能帮我暖暖吗？”

谎话，西弗勒斯在心里反驳。

因为他的手也是凉的，两只凉的手，紧握也不可能捂暖。

他不知所措，但是没有挣开她的手——尽管他们都知道那是一件相当容易的事，甚至因为这份慌张，他握得更紧了。

伊唯见他的注意力被成功转移，笑了。她低头看着交握的手，唇角弧度变大。

看吧，伊唯，你做到了。你也可以交到朋友。

原来，牵手，是这种感觉。

虽然他的手也是凉的，但是这种触碰就好像一种媒介，让两颗心得以靠近的媒介。谁也不是一个人了。

西弗勒斯牵着她，穿过狭窄的客厅。男人忙于在女人身上发泄，女人从始至终不曾反抗，沉默地任由他打骂。

西弗勒斯听着男人肮脏恶心的骂声时手捏的很紧，在发现手心里还有一只手时又猛地放松。

他抬脚，正要向着女人跪着的地方走。

那个女人原本逆来顺受，死气沉沉地接受着男人的暴行，然而在西弗勒斯向着她方向来时，似有所觉地抬了头，只一眼，就将他死死钉在原地。

伊唯说不出那是一种什么眼神，只感觉到似乎骨骼都僵住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她扯了扯西弗勒斯。

男孩转身拽着她就跑，将女人的眼神和男人浑不在意的一眼都远远丢在后面，他的步子太急，迫切的样子太像是急于要躲避什么。

他带着她穿过一道道狭窄的小巷，七拐八弯。一路上风声很挤，争着塞进耳朵里，这些嘈杂让伊唯想起了昨晚的惊魂。

但是现在，她是自由的。至少在这股风里，她无比自由。

不知道跑了多久，或许只有一小会儿，也或许过了挺长的一段时间，他们回到了昨晚的那个垃圾堆。

自由的感觉突然抽离了。

伊唯脸色发白，看不出一点血色。

她脑中飞射出一道绿光，有着炸耳的声响，然而随着绿光的消失，似乎万籁俱寂，连细碎的声音都消失不见。

她什么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