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安常坊离皇城远,武雉紧赶慢赶,才赶回皇城,又在宫门落锁之前,回到小院。李然在门口急的来回踱步,见武雉回来了,连忙道:“大人,你去哪儿了?陛下传召您呢。”
“我马上过去。”
武雉换好衣裙,立刻赶到了遣云殿,进殿之前,李然将她拉到一边,小声道:“大人,陛下最近心情不好,好几个人受罚了。”武雉眼中闪过一丝困惑,“我知道了。”
她深吸一口气,调整好急促的呼吸,垂首走入殿中。
君佑正坐在案前,斜依凭几,看着奏疏,见武雉来了,君佑的视线从奏疏上抬起,瞟了她一眼,剑眉旋即微蹙,“你脸上的伤怎么还没好?”
他抛下手中奏疏,伸手将武雉拉到自己面前,武雉顺着君佑的力道,跪坐在他身侧席上。君佑捏住武雉的下巴,左右转了两下,凝眸看清她脸上青紫,“下手这么狠?”
君佑抬眸,直视武雉双眼,“你说什么了?”
武雉垂眸,别开君佑的视线,“陈妃娘娘与妾讲宫规,妾也只是和陈妃娘娘讲宫规。”
君佑笑了下,松开手,“难怪陈妃要打你,她那个人最不讲道理,所以朕不喜欢她。”
武雉眼中闪过惊讶,二妃无宠,六宫皆知,但‘不喜欢’这种话从皇帝口中说出,她觉得未免太过直白。君佑年轻自负,喜欢与不喜欢一样炽烈,没有丝毫不可示人。
君佑展臂,将武雉揽入怀中,“你没帮她说话,她肯定记恨你,以后见到她躲远点就行了。”
听清君佑的话,武雉挣开他的手臂,坐了起来。
“生气了?”君佑见武雉拒绝自己靠近,神情暗淡的将头扭开,眼泛泪光,他以为武雉在因为自己没为她主持公道生气,耐着性子同她解释道:“她是妃嫔,你是宫女,她罚你,朕也不能说什么。又不是妃嫔之间争风吃醋,朕就是想替你出头,也于礼不合。”
君佑的意思很明显,依旧想让武雉成为嫔御,武雉的眼睛眨了下,两道眼泪流过青紫的脸颊,她忽然站了起来,在君佑目光的注视下,对他行了个隆重的稽首大礼。
“妾不敢生气,宫人勾引陛下,触犯宫规,陈妃娘娘责罚妾,妾理当受罚,毫无怨言。妾出身微贱,不配与陈妃娘娘同列,侍奉陛下,请陛下放过妾吧。”武雉声音颤抖,带着隐忍的哭音。
介于女官与嫔御之间的尴尬身份,为她带来重重困境,她不想做嫔御,只想做女官。但皇帝不会放过她,武雉觉得痛苦,她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武雉赌输了,她没想到君佑会对自己青睐有加,她能想到的就是君佑会带给她迥异于成为君承嫔御的命运,却猜不到君佑的心思和接下来发生的一切。
赌输了就要认命,可武雉就是不想认命。如果成为嫔御,那她抛弃君承就成了场笑话。她抛弃了自己所爱,却依旧重蹈命运的覆辙。武雉不愿意接受。
现实由不得她不接受,宫人的轻视,妃嫔的打压,令她招架不堪,何况,再这样下去,她总有一日会怀孕,届时再无理由推辞。君佑由着她,不过是因为,自己最终还是会接受,时间早晚而已。
武雉感到绝望,她多希望君佑可以就此收起对她的喜爱。
君佑没有说话,他盯着俯跪在地上的武雉,目光闪着冷冽的猜忌,宣室宫中的事情,如何传到了陈妃耳中?固有彤史,非皇后不可查。自己临幸武雉之事,此事并未声张,又如何为陈妃得知?
“起来。”君佑伸手,将武雉拽了起来,却并未如之前一般将她揽入怀中,而是让她坐在自己手侧,思索的目光不住往她身上看去。
陈妃固然不该将手伸到宣室宫,但武雉也未必不是李桧,蓄意陷害。他看着面颊青紫未散的武雉,再想起她之前报复李桧眼中的执拗,真相甚至不需要猜,就这样简单的铺陈在君佑面前。
武雉不甘心被打,陈妃罚她理所应当,但陈妃也绝非毫无错处,武雉也将她的过错揭开来。战火最终烧到了自己这里,君佑的眉头不由紧蹙。
他看着面前抽噎不止的武雉,眼中凉意在她的哭声里融化。
自己未尝没有借陈妃之手,让武雉碰壁,收一收性子,甘愿成为妃嫔的意思。但陈妃下手未免太狠,已经过去了三四日,武雉脸上还是青紫斑驳。
不看僧面看佛面,既然千方百计从宫人处打听到了自己临幸武雉的事情,就更该三思而行。陈妃跋扈,君佑本就不喜,现在更对她不满。
“好了,别哭了。”君佑轻轻擦掉武雉脸边的泪水,生怕弄疼她,“再哭眼睛也肿了,就更难看了。”
“陛下说妾难看?”武雉愣了。
君佑自知失言,强辩道:“那你脸上的伤口的确有碍观瞻,朕只是就事论事,没有别的意思。”
“妾这副模样,的确不宜面君,现行退下。”武雉站起来,便要走,君佑一把抓住她手腕,“别走!”
武雉望着君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