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入黑海

休息三日后，几人在一个空气中浸满露珠的早晨前往了黑海。

黑海，极深极大，四面环山唯流出一条小溪通往更远的海水中，四季如春，山头常青，垂吊的柳枝扶风摇曳，一轮弯月引人神往。很多年前，有人窥探黑海之美，意外发现其中鱼虾众多，此地逐渐成为渔民生存之地。

四人沿着小径走到黑海岸边，零零散散的茅草屋早就不住人了，清晨静谧唯有水声潺潺。

苏重宁往更远的海中望，一孤舟独自海中间，远看只有一抹亮丽的红色，像深邃麻木的深渊中长出的热烈如火的玫瑰，行将就木仍在燃烧自己。

忽然，歌声响起，带着沉醉的蛊惑，溺毙的肆意，死灰的孤寂，一声一声拨弄着水，隐有话语传来：故人竟来相见，可叹枯木成灰，心似已灰之木，身如不系之舟，此乃我之困牢。

四人面面相觑，苏重宁沉凝，黑海总是寂静无声的，沉默幽静之中包含了太多，苏重宁闭上双眼，回想起那个曾经明艳动人的女子。

“我偏爱红色的鸢尾花，罕见，但热烈，像我的人生，独一无二，热烈奔放。”

苏重宁当年，听到这个话时，难得咽下了想说的话，鸢尾象征着痛苦和死亡，颜色掩盖不了它的本质。

一语成谶。

慕皎的下场称为惨烈也不为过。

苏重宁低头凝视着寒玉青，是她斩断了慕皎的一臂，刺向心脏的剑也出乎意料得偏了，可她有她的原则，更何况是上一世眼里容不得魔物邪祟的苏重宁。

钟离月一听见困牢二字，指尖颤了颤，嘴角抿紧，努力克制自己的表情。

最后一次，苏重宁，钟离月默默告诉自己，她是魔修的神主，是水月族的希望，她不是贪生怕死，她……一遍一遍替自己解释着，她是人还是在归葬崖养了多年的魔修，她……。

殷兰修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他是医修，对气味很敏感。他走到黑海边上，从缩地袋中抽出手套，蹲下伸出一指蘸上海水，有异味，说不上来臭，隐隐带着腥味，很淡，风一吹，味就散了。

苏重宁歪头，淡淡问：“怎么了，味道不对？”

“有股腥味，不明显，”殷兰修点点头，苏重宁诡异的沉默，这么大的海域，甚至有流动的活水，竟然他随手蘸上的水有腥味？

困牢困牢，是禁锢一方天地，画地为牢的意思吗？

歌声仍幽幽不断。

钟离月眼里闪过异色，道：“黑海异动，腥味会不会是被海妖杀死，沉在黑海底传上来的人的气味，不论这个困牢是什么，我们还是应该进去看看。”

苏重宁漫不经心地看向钟离月，目光轻轻柔柔，钟离月甚至都没有察觉到这股目光。

殷兰修猛地抬头，海风吹乱了他的发丝，轻轻刮过脸颊，有一种瘙痒的感觉，这种感觉甚至爬上了他的心头，他陡然开口，“如此贸然行事，定会出事！”

“难道就这样龟缩不前吗？”开弓没有回头箭，钟离月续言，“殷公子自己没了魂力，害怕惊慌是正常，但若是你的情绪阻碍了我们的目标，就不好了。我崇敬重宁师祖，自然也事事以她的意愿为先，她想进入黑海，我绝对赞同，更何况，这事关她多年前的好友，慕皎姑娘骤然入魔，我相信苏重宁也一定想弄清楚吧，”钟离月转向苏重宁，月光挥洒，眼底水光流淌，湿漉漉的迷人样子，不知道的以为她在勾引苏重宁。

“你，”殷兰修气急，但终究没有说出他的怀疑，见她这副神情，连忙转头看苏重宁的反应。

好在苏重宁的脸色并不怎么好看，他松了口气，苏重宁在听见钟离月说殷兰修没了魂力，漫不经心的表情就摆不出来了，“师兄的魂力因我溃散，即使如此也随我四处奔波，钟离月，你那话真的是崇敬我，以我的意愿为先的吗？还是，以你自己的意愿为先啊？”

苏重宁不经意地反问，让钟离月慌张一瞬，又很快冷静，将目光投向微生曦，似有委屈之意，“我只是为你考虑。”

微生曦还在蒙圈怎么一言不合就吵起来了，她听了半天没觉得双方说的有问题，这架吵得莫名其妙，她看着钟离月委屈的神色，于心不忍出口帮腔道：“阿月也是好意，别吵了别吵了，我们本来就是要进入黑河的，难道就因为一点点海水的异味就放弃吗，魔物沾染不好的气息，有些异味是正常的，反正……我站阿月。”

苏重宁目光刻骨望着钟离月，转而看向微生曦才有所缓和，她缓缓搭上殷兰修的肩膀，他高兴地回神，“阿宁，这真的危险，你不要……”苏重宁没听他说完，轻声打断，“我知道，我都知道，但我还是要进去。”

钟离月怔住，矛盾的感觉油然而生，还越来越重，撕扯着她的内心。

殷兰修笑容僵在脸上，她说她知道，她知道黑海危险，知道钟离月目的不纯，她都知道，但她还是要进去。

她是自愿走进这局中的。

苏重宁施施然一笑，“我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