棍打鸳鸯
“乱说什么?”宋唐心涨红了脸,蹭地站起身。 “我、我、我吃饱喝足了,我、我、我困了!”她一拉小怜,连拖带拽拉扯着小怜往院外走。 “我没有,我没吃饱喝够!”小怜挣扎,颇悔插话,却拗不过她,被她拖着踉踉跄跄出了院门。 斯人远去,悟安呆坐于山桃树下,良久都未一动。 因宋唐心要与他结义,他并未后悔一时冲动说出的话,只宋唐心的反应过大,让他颇感内疚。 如此惊慌失措,自有她的道理…… 自宋玉和遇害后,他知道,她心心念念都是为宋玉和报仇,心底亦有对宋玉和还未释然的念想,哪会太快应他? 悟安抬头望了眼挂在桃枝上的浑圆红日,温温一笑,“她这般惊态,自是心中有我!” 既她心中有他,那便来日方长! * 宋唐心呆坐于窗前良久,直至夜深。 小怜苦劝了许久,劝得口干舌燥。 “宋娘年不过二十,宋姑爷那么好的人,怎忍看你守一辈子活寡?” “我虽未见过宋姑爷,但想他必是个通情理的,处身危险之境,还拼死派那小奚奴送信给你。” “见你这般日日深仇大恨地活着,他必也不开心。” “那信上不是说了么,‘若生当来拜’,既他不……” “小怜……”宋唐心强望着窗外,眼眶已然红透,哽咽:“别说了!” “若生当来拜,若死长相思”忆起这句话,她竟、竟连宋玉和的脸都记不清了! 一夜辗转,于记忆里、于梦里,她又将宋玉和的模样细细想了一遍。 终于忆起,那夜,宋玉和站在纷飞的漫天大雪里,亦站在璀璨星河中。 他一个回眸,遥遥而望来,又一笑,让她如沐朗月清风。 次日醒来,她头蒙如裹,连屋门都不想踏出。 她怕遇到悟安,更怕遇到尚云明沏。 昨日听悟安说,尚云明沏即将与洛川讨伐使-韦那热出征,她便静等,待尚云明沏一出寺,她即时便要下山。 也不知怎地,陈伯至今都没上寺来接她,也不说派个府中护卫给她通通气,让她定定心。 一连躲在院子里三日,都没等到尚云明沏出征。 派了小怜出去打听,小怜回来说,尚云明沏在等西阗王都派来的人。 她懒懒一倚窗扇,王都派来的人?谁知又是什么牛鬼蛇神。 无需她揣摸,翌日,新王派来的御使及随众官员上百人入了晟洲城,进而浩浩荡荡上了报恩寺。 梅山百花掩映的山径上,一顶云辇艳艳直压百花,被十六位西阗兵丁抬着,颤颤悠悠巡径而上。 云辇前后,长长的西阗官吏队伍蜿蜒如一字长蛇,缓缓上攀。 山风不识趣,频频乱掀纱。 云辇红艳的轻纱高扬,内里,懒洋洋躺着个西阗打扮的女子。 女子红裙如火,满头结络的细细发辫上满缀小粒珠宝,色艳貌绝,一双颇肖尚云明沏的凤目慵懒四顾。 偶而,云辇被颠得厉害,她眼中散了慵懒换成暴怒,瞪得浑圆。 一把抓起手边长鞭猛一挥而下,抽于抬辇的兵丁身上,不幸挨了鞭子兵丁不敢吱声,只咬牙隐忍,神色惊惶。 不长的山径,上百号人却走了许久,久到寺门处所摆的香案上,那香愣是燃足十多柱。 待这帮人满头大汗现身于寺门前,尚云明沏领着众已静候多时;同迎的,还有精壮虬须的讨伐使韦那热及一干随行亲卫。 西阗新王遣御使迢迢而来,作为报恩寺之主,手柱龙头杖的洪老方丈亦率领寺僧迎接。 而张怀贤,许是行动不便,亦许是无足轻重,并未现身。 “恭迎王使!” 尚云明沏高呼,一掀袍子,双膝跪地,伏首拜下,众人随拜。 报恩寺一众僧人并未下跪,只双手合什,口称佛号。 云辇被抬至尚云明沏身前,执了马鞭的手挑开纱幔,女子凤目凛向尚云明沏,闲闲弯下娇纤的腰肢,奚落:“小畜生,还活着?” 尚云明沏抬起头,皮肉笑不笑道:“托了阿姐的福!” “我尚云顿珠,何曾有你这样的马奴弟弟?” 女子不屑,直起身子,执了马鞭的手一扬,“御使,宣旨!” 御使宣旨间,尚云顿珠一双凛冽凤目直往僧人队伍里四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