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去,里面是瓜果香烛等祭礼:“祭拜之物已经备好,就当做是阿得对师娘的一点心意,还请姐姐代劳。”
多年姐妹默契使然,阿舍哪里不知道这也是替自己准备的,她纵有百般愁绪,此刻也不由得与阿得相视莞尔,姐妹之情尽在不言中。
阿得目送阿舍姐姐的身影消失在苍茫夜色中,一回身便见师父神色深沉,若有所思。
她当然知道石头和尚在发愁什么,忍不住开口劝解:“师父,姐姐向来是非分明,性格宽容又开朗,有她陪在石大哥身边开解,一定会对你们父子解开心结有所助益的。”
石头和尚愣了一下,摇头道:“不!解铃还须系铃人,我倒不希望阿舍插手太多,以免他二人因此心生隔阂。不过,为师相信阿舍会有分寸的。”
他的话句句在理,阿得自觉不如师父思虑周全,当即也不再多劝。
夏夜炎热难耐,一丝凉风也无,天际隐隐有沉闷的雷声传来,忽东忽西的银练若隐若现。
翌日清晨,幽静林麓,新土石砖垒砌一座新坟,丧幡猎猎招展,乌云沉沉压近。
冷氏兄妹来回踱步,望着跪在坟墓前一动不动的白衣男子,二人脸上的焦灼之色愈盛。
“哥,这样不行!”冷雨猛地停下,声音急促不稳:“从守灵到盖棺入殓,主人已经整整三日水米未进,长跪不起,再这样下去我担心他的身子会被累垮的!”
冷炎瞥了一眼阴沉的天色,无奈叹道:“可主人甚至都不肯从夫人坟前起身,更别提让他进食休息了。主人的性格你也清楚,夫人已逝,还有谁能劝得了他?”
“···有一个人肯定能!”冷雨握紧短鞭,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我去请阿舍姑娘。”
兄妹二人正说着,一道清脆女声突兀接口:“不必,我已经到了。”
冷氏兄妹齐齐转身,只见一袭月白劲装的阿舍不远不近站定,身后遥遥缀了个引路侍女。
“阿舍姑娘!”冷雨早将往日的那点羡慕嫉妒抛至脑后,急急迎上前:“主人他···”
“这几日发生的事我已大致知晓。”阿舍竭力克制疾步奔过去的冲动,视线从那个静止不动的侧影身上收回,她朝冷氏兄妹二人微微颔首示意,又看向冷雨。
“冷雨姑娘,劳烦你接应一下随后的马车,然后先回玉云山庄着人准备热水汤食。”
“冷炎,待会还要麻烦你帮我一起把惊天扶到马车里,大雨将至,他不能淋雨。”
阿舍将竹篮换至另一只手上,抬步朝坟前稳稳行去,头也不回地吩咐提裙跑近的侍女:“琼华,你带领稍后过来的庄卫将灵棚重建加固,以防大雨破坏师···伯母的安息之地。”
她的神色和语声都极为冷静端肃,有条不紊地逐一分派任务,众人仿佛瞬间找到了主心骨,总算安心了些,各自肃然领命:“是!”
疾风夹带着夏日的燥意,四周的草木白幡沙沙作响。
阿舍一步步走到石惊天身旁,深吸一口气,并未如冷炎料想的那般开口劝说,而是取出祭品摆在碑前,将香烛点燃插上,然后屈膝跪下,恭恭敬敬地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
冷雨在路口等候马车出现,时不时回头张望这厢的动静,瞥见阿舍姑娘非但没有劝主人起身反而一起跪下,又是不解又是焦急,忍不住往回走了几步。
留意到冷雨的躁动不安,亦步亦趋跟在阿舍身后的冷炎朝妹妹递了一个眼神制止她,又折返几步低声喝道:“小妹,别冲动,先照阿舍姑娘说的做。”
并肩跪在坟前的二人无暇顾及后方的动静,随着阿舍叩拜的动作,石惊天黯淡空洞的凤眸轻轻颤了颤,他微微转了眼珠,缓慢看向身侧之人,束发布缨飞扬而起,堪堪掠至鬓边。
四目相对,阿舍忽觉恍若隔世,往日种种争执冲突都消弭在彼此眉眼间的疲惫伤痛之中。
“···阿舍?”久未开口的语声低哑得几不可闻,仿佛风一吹就飘散在空中。
阿舍喉间微涩,鼻尖莫名发酸,低低应了一声:“是我。”
她突然探手过去,冷炎见状正要扬声提醒,却见主人竟生生止住了反掌推拒的动作,任由阿舍姑娘将手指按在他的腕间。
把完脉,阿舍并未移开指尖,反而顺势握紧他的手腕:“惊天,你现在需要静养疗伤。”
昨晚她已从师父的转述中猜到了石惊天的伤势不轻,毕竟那日的变故如此突兀又混乱,连石头和尚都受了重伤,白玉甚至被逼得采取了同归于尽的手段,他又怎么可能毫发无损。
见石惊天垂下眼眸置若罔闻,阿舍也不觉意外,暗暗咬了咬舌尖,明知接下来的话或许会有些伤人,她也还是逼自己硬下心肠,沉声开口:“再拖下去,伤病同时发作足以令你昏迷数日,难道你要让伯母的头七无人为她守灵祭奠吗?如此岂非更为不孝?”
她的语声不高不低,落入石惊天耳中却犹如天际炸响的闷雷,他浑身一震,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