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祭
老军医摇摇头一声长叹道,“这是党项人特有的制毒工艺淬炼出的世间至毒,名为“绝命杀”。老朽行医多年研究至今,仍未得此毒之解法。唉……”
郭精奇的心直接沉到了谷底。眼看阵前无将群龙无首,四下皆慌,更何况城外又是炮声轰隆,丝毫没有消停的意思。
呆愣片刻,她冲出门去,她想找城里的其他大夫寻求办法,可放眼望去一片狼藉,空气中充斥着越发浓重的硝烟味道挥之不去,处处是家破人亡血流成河的惨状。
郭精奇彻底没了指望,晃晃悠悠地回了李府,独自一人于房内呆坐半晌后翻出当时同议和诏书一起被李元昊送来的锦盒。掀开盖子,里面簇新的喜服红地似血。
众人再见到郭精奇时,便是她一身红妆大义凛然地径直往东城门去。范仲淹闻讯亲自去拦,她却面色从容地道,“范大人,倘若你是我,今时今日你会如何?”
范仲淹一时无语,拧眉垂首。
“不可以!”
没等范仲淹答话,不远处狄青铁青着脸杵在她们身后声嘶力竭地喊。紧接着他被方进掺扶着踉跄又焦急地来到郭精奇面前,青紫的唇颤抖着道,“如果要你去换我这条命,那么这命大可不要!”说罢,手上握着的一把匕首直直刺进自己的胸膛。
郭精奇吓傻了,赶忙喊人救命。军医一直担心地跟在狄青身后,眼下正颠儿颠儿地跑过来查看伤情。
好在是未刺中内脏,如今又是失血过多昏迷不醒。郭精奇不再迟疑,更加坚定地迈开脚步。
范仲淹定定地看着毅然决然离去的背影,肃然屈膝跪地大声道,“娘娘大义!微臣替延州城的百姓谢过,替边防的将士们谢过,替大宋的黎民百姓谢过娘娘!”周遭无论男女老少,百姓或将士无不抹泪跪地送别他们这位视死如归的女中豪杰!
城门大开,郭精奇迎着枪林弹雨走出去,在太阳的照射下就像一团镀着金边的火焰,闪得敌军睁不开眼。
李元昊一眼认出她,立马下令停止攻击。其随行将领见状扼腕,眼看城门顿开这是功亏于溃?可再怎么劝也是徒劳,纷纷嚷道“红颜祸水!”
李元昊充耳不闻,满心满眼都在郭精奇的身上,心情从来没有现在这般澎湃过。
西夏军很快偃旗息鼓鸣金收兵。
夕阳西下,西夏军营到处是人影攒动,觥筹交错,欢声笑语。一场大婚就这么说办就办了。
李元昊拎着个酒壶撩帘入帐时正瞧见郭精奇一脸颓丧呆若木鸡地坐立在床沿。不管她心里怎么想,他反正是痛快的,毕竟人已经是他的了。
李元昊将酒壶随手撂在一旁的梳妆台上,满脸堆笑地冲郭精奇走过来了,近前双臂一擎,将她打横抱起放平在床上,接着整个人倾轧而下。就在唇要碰上唇时,郭精奇脸一扭躲过了。
李元昊敛去脸上的笑容,伸手将她的脸轻轻扭回来,两人四目相对,他盯她半晌,试探着问,“你不会寻死吧?”
郭精奇同样盯着他的眼睛面无表情,声音冷若冰霜地道,“不会。”李元昊一听,脸上的僵硬刚有些松动,只听她继续,“我会用一辈子恨你!”
李元昊的神色顿时又凝重起来,他霍地起身,厉声吼道,“你还没搞清楚状况吗?你是夏人,不是宋人。我李元昊不是你的敌人,这里才是你的家!”
郭精奇就像是只会动嘴的木偶,冷冷道,“搞不清楚状况的人是你。我就是我,我是郭精奇。不要用任何所谓的真实身份来定义我束缚我。”
李元昊怔住,一时间沉默不语。
郭精奇见状开始胡思乱想,后悔不该这么刺激李元昊。她站起身面无表情地一层一层解着衣服的系带一边道,“你说过洞房花烛后……”话没说完一只大手按在她手上。
李元昊将她的衣服合拢,郭精奇见状慌道,“你反悔了?”
“若只是一副躯壳而已,本王宁可不要!”
“我都把我送给你了,你究竟还要怎样才能不再杀人,结束这场残酷的战争?”郭精奇声嘶力竭地吼叫,眼泪簌簌落下,而后无力地瘫坐在地自嘲道,“你是谁呀!叫你不打仗,倒是我痴人说梦了。”
李元昊低头看向她,眼眸里流露着无可奈何的苦涩,声音柔软地都不像他,“我可以为了你不要战争,只要你能尝试着爱我,真心实意地留在我身边。”
那语气更像是祈求,郭精奇一脸茫然。
“郭精奇,我爱你。我他妈地不想承认,可我真的爱上你了!试试爱我好不好?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郭精奇愣在原处。理智告诉她,他想听什么就说给他听。可面对着他满心满眼的真诚,她却一时间开不了口。
李元昊眼里的晶光在她无声的沉默里消失不见,整个人像被抽了线的木偶垮下来,垂着头半晌颤声道,“谢谢你,至少没骗我。”自嘲的轻笑中带着哽咽,他随手由袖口抽出个卷轴扔到郭精奇的脚边道,“这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