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
姐姐做点事吧!”
这时,殿门大开,赵祯一步跨出来,正瞧见眼前跪着的两个人,脸瞬间黑了,咬着后槽牙道,“你们两个,这是一跪天地,还是二跪高堂呢?”
跪着的两人瞬间懵了,均感不妙。再说什么再求什么,赵祯通通听不进去,扭头回殿内,门扉再次紧闭。阎文应直接喊来一队侍卫,将她俩通通赶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郭精奇刚被赶出来就急切地问苏舜钦,她眼下可顾不得去想赵祯究竟又抽哪门子疯。
“这,一言难尽。”苏舜钦眉头紧锁,不知该从何说起。
“算了,怎么回事我七七八八地也能猜到。唉,我早就跟姐夫说过,若真爱姐姐就应该帮她赎了身远走高飞,如今哪还有这些麻烦!”
苏舜钦一脸诧异,“难道娘娘不知杨姑娘是罪奴贱籍,永世不得赎身吗?”
“什么?!”
“否则石兄会不娶妻不生子,日日泡在揽月阁一直守着她吗?”
郭精奇被苏舜钦的一句紧接一句整懵了,半晌说不出话来。
“哪怕今日,也是石兄央我来求陛下的。如今他被石老爷子绑在府中,如若杨姑娘被处死……唉,他也是活不长了!”
郭精奇消化许久才明白这前因后果,心一横,有了主意。只是没来得及细说给苏舜饮听,已被撵回嘉庆院。
翌日下朝后,眼看宫门要落锁了,苏舜钦还徘徊在宫门口拖拖拉拉不肯出宫。惹得守宫门的侍卫脸色难看,眼瞅着就要动粗了,一个家仆打扮的人才从远处匆匆赶来,苏舜钦心中一块大石落地。
“怎么找这么久?我的玉佩可有寻到?”
“找到了找到了,公子你看。”
苏舜钦迅速将“家仆”递过来的玉佩收入怀里,转身冲侍卫示意抱歉,紧接着快步登上马车,催促“家仆”赶紧赶车出宫。
车子刚驶出不久,只听身后“嘭”的一声,宫门关闭。
车子一停,车厢内外两人位置迅速交换。片刻车子恢复前行,刚钻进车厢里的郭精奇迫不及待地将衣袖里藏着的通行令牌递给苏舜钦。
苏舜钦虽是意料之中,可亲眼看到御用通行令牌,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真的拿到了!”
郭精奇得意地笑着回应,“那当然!若不是殿里一直有人不好下手,就不会拖到现在了!”说到这儿,她想起御案前一脸忧容久久枯坐的赵祯,心里不是个滋味。
经过苏舜钦的一通打点和通行令牌,郭精奇和逃出石府的石曼卿顺利地混进天牢。
传说中的“暗无天日”还真没夸张,这天牢果然不是人呆的地方。乌烟瘴气鬼哭狼嚎,与冷宫相比又是另一处“人间炼狱”。
郭精奇行经之处正觉得阴森可怖,突然哗啦啦一阵铁链声,循声而至是近在咫尺一栏之隔的一张脸,差点把她的魂都吓飞了。谈不上狰狞,但绝不会好看。尤其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或惊或惧或喜或悲,像是隐藏压抑着一种复杂难解的情绪,令她一时有种被夺魂摄魄之感。四目相对时,好在苏舜钦扯了下她的胳膊,郭精奇回过了神。
没费多少力气,三人找到了杨幼芳,人已是面容憔悴狼狈不堪,着实令人心疼。
“你可愿为了姐姐舍家撇业倾尽所有厮守终生?”
“我愿意!”
“我不愿!”杨幼芳仍然坚持,“若要石郎为奴家断了前程,奴家宁可现在就去死。”
“幼芳,你该知道,在我心里什么最重要!”
杨幼芳顿时泣不成声,“呜呜……幼芳的,的命不好,已连累石郎无妻无子半辈子。不能,不能连累石郎再为我东躲西藏惶惶度日……”
“幼芳,你就是我的妻,自十五年前就是。难道你忘了吗?”
“呜呜,幼芳没忘。自幼芳十四岁被聘作石家媳就日日夜夜期待着过门的那一天。可是,可是在杨府被抄没的那一日,你我的夫妻缘分就断了。”
“不,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你我既已下了聘定了亲,那么这一生一世起起落落都要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呜呜,石郎,这是何苦呢!”
“若当初没落的是石家,你亦会如此。如今你又何必为难自己为难我呢?”
两人言尽于此皆是泪流满面紧紧相拥。郭精奇看着听着也禁不住流下泪来。眼下他们是落破的,却又是多么的难能可贵令人艳羡啊!
此时此刻,苏舜钦静静地望着这样的郭精奇,无尽的悔恨油然心生。
真情实感一番后杨幼芳总算妥协了。四人正要离开,忽闻由远及近噼里啪啦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