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
直到被紫芙她们手忙脚乱地泡进热水浴里,郭精奇的身体才渐渐停止了颤抖。浴室间雾气缭绕,烛火明灭,郭精奇越来越看不清周遭的事物,仿佛一切被罩上了一层水雾,眼角流下的不知是蒸汽凝结的水珠还是眼泪。那个拂袖而去的身影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可笑自己错把他乡作故乡。
瞧着郭精奇颓废的模样,紫芙和百灵甚是着急,几次三番寻着由头转移话题。百灵更是一股脑将自己知道的笑话通通讲个遍,却还是不见郭精奇半点笑容。
“咦?”百灵像是发现了什么新鲜事,盯着郭精奇的左后肩看,时不时还盯着一处手指摸摸,“姐姐肩上这枚红痣好不一样,小小一颗如朱砂痣一般,却像是散发着光忽明忽暗的。”
百灵这么一说,郭精奇才缓过些神来,扭头去瞧,自己却无法瞧见。百灵见状忙要去取铜镜,却被紫芙一把拉住,道,“浴汤见凉了,你赶紧去唤人将灶上热的抬过来,可别让姐姐再着了凉。”
百灵一听,立马往小厨房去忙正事了。
直到浴室间的雾气已浓郁地看不清人了,郭精奇才起身出浴。已是三更天,她却不打算睡,端坐在案头,摊开阿婆的日记开始认真研究。
不知是何时睡着的,次日她是被公主直接摇醒的。
“日上三竿了,还睡!”
“你怎么进来的?”郭精奇揉搓着惺忪睡眼倒没忘自己又被禁足了,“我现在可没办法帮你追帅哥啦!”
惠国公主嗤之以鼻,“你都出的什么馊主意啊!本公主可不敢再尝试你的经验之谈了。还是顺其自然吧,否则人未追求到,先要将命搭进去了!”
郭精奇一把将惠国公主抱个满怀,公主着实一惊,只听耳边传了她嘶哑的一声“谢谢你!”
“谢我什么?”公主有点懵,少顷了然地回应道,“我不怪你亲了李璋。虽然不懂这是什么道理,但你救了他。该说“谢谢”的应该是我。”
“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什么?”
“谢谢你信我,谢谢你救我!”郭精奇说着,在公主的颈弯里默默地留下两行泪来。当她发现时赶紧嫌弃地抹掉,起身握着公主的肩膀,两人又没心没肺地嘻嘻笑了。
两人一起用过午膳聊了半天,小皇后才噗通一声老办法裹着棉被掉进院里。院里众人见怪不怪,该扶扶,该施礼的施礼。而公主倒是头回见,简直要笑抽过去,“呵呵呵……有门不走,你干嘛翻墙啊?”
“哼,你道谁都如你这般是太妃娘娘的掌上明珠,陛下心里的宝贝妹妹呐!”小皇后撅着嘴,脸羞得通红,而公主还是不依不饶地打趣她。眼看小皇后脸上挂不住了,郭精奇赶忙上来解围,“你怎么才来呢?我俩茶都填了好几次了。”
“还说呢,我本是先去了延和殿,想再求求陛下,看看能不能免了姐姐的禁足。不想苏大学士正跪在殿外,陛下好像很生气,害得我左等右等没个盼头,才改道先来看姐姐啦!”
“苏大学士?哪个苏大学士?”公主随口问。
“就是京城里很有名气的苏大才子,苏舜钦啊!”
“他?他为何要跪?犯了什么错?”郭精奇隐隐觉得不妙。
“听里面侍奉的内侍说,犯了错的不是他,是石大人……”
“石曼卿?”
“是的。唉,这位石大人竟是个痴情种。据说被一个青楼女子所惑,为争风吃醋与梁王大打出手,如今被罚闭门思过。”
“思过就思过嘛,打了亲王没被关进大理寺就不错啦,苏大学士何必还来给皇兄添堵?”
“他呀,是可怜那青楼女子。据说七日后那女子要被沉塘,以儆效尤。”
“什么?!”郭精奇直接炸了,“这是什么道理?两个男人争风吃醋,最后却拿个女人开刀!”
登时把对座的两人吓了一跳。
若没猜错的话,那要被沉塘的青楼女子便是她义结金兰的姐姐-杨幼芳了。一想到此,郭精奇完全坐不住了,起身大步往门外走。
“姐姐你去哪?你还在禁足呐!”小皇后慌忙提醒。公主端着茶盏一脸懵。
郭精奇刚到延和殿院门口,便见院中一身官袍跪若磐石的熟悉身影。那个英姿勃发的翩翩玉公子如今却如此消瘦清减,不由地感慨万千。
人还没等跨进院门,就被守在外围的侍卫拦下。阎文应闻声而至,见是郭精奇先是一愣,而后皱着眉道,“微臣若没记错,净妃还在禁足吧!”语气里没有半分恭敬。
“我要见陛下,你让开!”郭精奇硬冲进院中,阎文应急步上前坚决拦住,不耐烦地道,“陛下口谕,不见任何人。净妃要抗旨不成?!”
“娘娘勿要冲动。”跪在地上的苏舜钦抬头劝说,眼神复杂。郭精奇心中的急躁渐渐散去,而后心一横,同苏舜钦并排跪了下去。
“娘娘不必如此。”苏舜钦低声道。
“你就让我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