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狱
多吉少,她双拳隐隐攥紧,指节咯咯作响,正想趁其不备抢占先机……
“你是李美人宫里新拔的吧?”那人突然拔高了音儿,像是有惊人发现。
郭精奇一脑袋的求生欲,连忙点头,“是是是!”转念一想,“什么?”心里咯噔一下。
“我就说嘛,这皇宫大内之中还有咱不认识的?也就是你们这些生瓜蛋子。以后多长点儿眼,见着前辈也没个礼数,内侍省是怎么教的?”
这一顿自以为是的碎碎念,算是把郭精奇心里先前的兴奋彻底浇成了悲哀。还未等她悲从中来,竟被强塞了差事。
“去,引石大人去政事堂交还勅牒。”娘娘腔一副颐指气使的腔调。
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正好趁此机会溜回去再图后举。郭精奇回了声“是”,转身欲走。
“喂!去哪儿?”娘娘腔的眉心已拧成个麻花,“这边儿!”抬起的兰花指使劲地点着郭精奇的身后,“都进宫多久了,路还不识得。唉,一茬不如一茬喽!”
娘娘腔的碎碎念犹在耳畔,郭精奇已跟闯迷阵般晕头转向。说是她在前头带路,而实际上掌舵的都是后面的石大人,不急不徐,不紧不慢,跟游园似的轻松惬意,带动着郭精奇也放松下来,还时不时地聊上几句。
“啊?所以这是科考失效,追回官职?”
“正是。”
这位石大人说的云淡风清,郭精奇却一脸匪夷所思,“竟还有这种事!呵呵,怪不得那些人哭哭啼啼地不愿意脱官服。”
“年去年来来去忙,为他人作嫁衣裳。仰天大笑出门去,独对春风舞一场。哈哈哈……”
郭精奇不禁佩服,“石大人可是真性情啊,十年寒窗苦,眼下竟一点都不像个落弟学子。”
“哈哈,中贵人你,也不像个中贵人啊!”
他眼睛微眯盯着郭精奇,一双黑眸晶亮,像可洞穿一切的X光。郭精奇心头一紧,赶忙瞥开眼,往前走。
“中贵人不必再送,到啦!”
郭精奇闻言停步抬头,正见朱门的匾额上三个烫金大字“政事堂”,两人拱手话别。
待原路摸回瑶华宫,望眼欲穿的紫芙已成院中团团转的人肉陀螺,一双绣花鞋都磨秃了半层底。
郭精奇吐沫横飞地跟那院大婶们算账,结果就是地图被改得面目全非。一切归零,从头来过。
半个月后,又一条通往自由的地道贯穿。
很好,这次不??,是香,芳香四溢。各色的玉盘珍馐,美酒佳酿,鸡鸭鱼肉,时令鲜蔬,应有尽有。姐姐妹妹们再也不用忍受那令人作呕,还缺金少两的“牢饭”了,而美中不足的是,这个地方叫“御膳房”。
郭精奇跨坐于墙头,向天空远眺,嘴里还嚼着刚刚揣回来的烤鸭腿,唉声叹气,“这皇宫再大,还能大得过天?我就不信了,还有我郭精奇挖不透的宫墙?”
接下来,她就像个打了鸡血的战士,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朱充仪的金钗丢了,连婕妤的玉镯没了,御膳房的烤鸡又丢了三只,连大庆殿的香烛都少了一整排……
皇城司奉命调查,都十几二十天了,丢的物件一样没找到,却搅得人心惶惶。宫外的锁匠倒发了笔横财,宫里的贵人们将自己的金银珠宝,钱票玉器统统上锁。殊不知“此地无银三百两”,如今一丢就是一整箱,干净利落。
“陛下,呜呜……陛下!”
这日,天边刚泛起鱼肚白,杨婕妤就哭哭啼啼地来了福宁殿,批了半宿劄子刚歇下的赵祯只好从床上爬起来,散着发,半披着外衣,听她一字一泣地讲述生下公主时皇帝赏赐的夜明珠和特意为公主打造的金镶玉花蝶步摇是如何不见了。
没等杨婕妤絮叨完,一个内侍急忙来报,说是御膳房守夜的管事刚刚遭遇了那贼人。守在殿门口的侍卫们顿时困意全无,阎文应亲自带队鱼贯而出,再加上十几个内侍,一个个摩拳擦掌,那一双双眼睛像要立马将贼人生吞活剥般狠辣。
而就这么反应迅速的一支队伍,除了比鸡还早地叫醒了各宫各院的主子侍从,连个贼人的影子都没寻到。
“喂,你是谁?”
躲在御花园牡丹丛中的郭精奇身子一震,不得不直起腰来,转过身,眼见几米开外一个小丫头右手挎着个小竹篓,好奇地打量着她,“先生眼生得很,是……”
郭精奇这才意识到,自己眼下穿的还是那身低阶内侍服,想起第一次被人错认,眼珠一转,信口胡诌,“小的是张……”
“张贵妃院里添置的新人吧?”这丫头心直口快地替她补了后半句。
“正是!”
“我就说嘛,张贵妃院里的人都是百里挑一的,先生如此标致,必是张贵妃院里的了!”小丫头几步凑过来,笑呵呵地瞅着郭精奇道,“先生这么早,是做什么呢?”
“呃……”
“摘花是吧?跟我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