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不能确定是哪次休整时不见的……”
两人都思绪敏捷,知她绝不是临时起意。
“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跟着陆家车队离京,只是放给你的幌子。”
戚云崖语气平静,心底却可耻地涌现些许欣喜。
看啊,她本就是这样狡诈的人,让人痛极恨极的人。
那他在欣喜什么,欣喜陆尚在她心里毫无特殊之处,还是欣喜他不曾被替代。
中年人捂着胸口撕心裂肺地喘着气,被一掌推至旁边,陆尚吩咐少年先搀着人歇息,重新开扇,仿佛只有冷风才能冷下薄怒的血气。
“她把我当成幌子,还是拦你的绊脚石呢?”
还真是彻底。
知道他不愿服输,必会与戚云崖对峙,也知他必定会交出行踪,若报信人还没来,戚云崖寻过去也是一场空。
一尾鱼跃进水面,惊起的涟漪少得可怜,荡开几圈后悄无声息。
正如她一样。
“戚云崖,今日之事到此为止。”
“她还说过什么吗?”
他们的声音几乎同时出现。陆尚以一种奇异的眼神望过去,曾经温润如玉的靖侯世子只是一张人皮,皮肉里裹着一颗不知是黑是白的心,而如今……
陆尚也看不穿他眼底是爱还是恨,滴水不漏的防备中只有一点缺口,急切而渴求的,只是为了一句话而已。
早该知道的,这故事与他无关。
“她说只有她亲笔写的信,才能让你远离城门。”
陆尚已是素日漫不经心的姿态,衣袍舒展,折扇在手上转过一圈,随手插在腰袢处,带着几个属下转身离去。
戚云崖从袖口拿出一张揉皱的信笺,看了半响,终于放进那一整叠信纸里。
侍卫拱手道:“主子,侯爷让您尽快回府。”
戚云崖揉了揉眉头,随口应道:“知道了。”
靖侯只是坐在府中,没有病也没有死,能等到这时再传唤他回府,其中也存了试探的心思。
走出狭窄巷口,戚云崖短暂驻足,近午时的日光白得发冷,空气里燃草的苦味愈发浓烈,怎样都算是个好天气。
“弄些血来……”他刚开口又改了主意:“算了,时间紧迫。”
跟着的侍卫只听见清淡的一句话飘散在风里:“让阿五从城门回来。”
还未等详细询问,玄色身影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
靖侯府总是寂静的,下人脚步急促,侍卫屏声静气,连鸟啼都不曾有。
府上无人在意二月望日的习俗,依旧焚着甜腻的灵猫香。灵猫香价贵,仅比龙涎香差些,靖侯偏爱这味香,便不在意采买的花费。
今日又有不同,隐隐约约的铁锈味混在厚重的香气里,像腐烂的瓜果,沾了花香的淤泥。
戚云崖过于熟悉这样的气味,是尸体。
眼熟的侍卫擦肩而过,低声提醒:“世子,今日侯爷心情不佳,因为袁……”
因为袁志。
他居住在崇州的妻儿多领了米粮,因好心赠给一位流落街头的贫民,贫民最终进京入宫首告。
戚云崖在心中补充道。
戚胜安然坐在正厅中央。他终究是经历两朝的人,再不愿提一个“老”字,身体还是诚实地记录着岁月。
他因暴怒而涨红的面色消退得越来越慢,紊乱的气息也未平复,只能坐在主位。
目光落在他的亲子身上。
青年人在向前,年轻而蓬勃,而他的向前是下落。
戚胜蓦然生出无力感,说话的声音也低下去:“云崖,我说过那女子不清白,当断则断。”
戚云崖垂手站着,仰头望见靖侯浑浊的眼睛,像泥沙浮起的河流,星星点点的是故意为之的哀愁。
他眉间压着郁色,腰微微弯下:“父亲教训的对,是我大意了。”
戚胜轻叹一声,气息悠长落下,姿态松弛时难得显现出疲态,轻轻摩挲着手中的虎符,再问道:“人抓到了吗?”
“抓到了。”
戚云崖稍作停顿,像是不太愿意提及此事,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那女子撞在我的剑上,救不回来,便就地烧了。”
戚胜颔首。他确实闻见来人身上浅淡的血腥味,想起戚云崖今日出门穿的并不是眼前这件,难得露出些笑意。
“你做事总是周全,便与上回一样吧。还有,袁志的后事一并交与你操办,处理干净。”
戚云崖应了下来,还是回到期院。
路饮快步走进院中,回禀道:“有人去查了主子换下的衣裳。”
靖侯一贯的多疑,总是要再确认一番。
方才吩咐的处理干净是斩草除根,是三条人命,又要加在他身上。
一条命多重。戚云崖不清楚,他原本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