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伤愈归来,方寂昀运气不错,今天比较清闲。
抬脸往外瞅一眼,办公区有位先生正站那儿眉飞色舞连说带比划,观众们也听得如痴如醉,他透过玻璃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起身出去。
“……谁还没有个阴沟里翻船的时候啊?再说了那水底下——”
小秦话说一半,发现面前一伙人神色大变,个个朝他挤眉弄眼,顿时心头一凉,转身一看,他家头儿正倚着桌子两手插兜,悠哉游哉地含笑看着他。
“呃,”他干笑,“头儿,你怎么出来了?”
“我以为有人讲相声,出来随便听听,”方寂昀捞过一把椅子坐下,“接着说呀。”
小秦急忙说:“我又没说啥,大家想听我才说的。再说谁也没笑话你啊,人可是请了专业的潜水员下去才把底下摸清了,好家伙,那下面跟迷宫式的,您瘸了条胳膊跳下去,结果就碰了一下头,已经很了不起了。”
边上老金和另两个人都附和说:“对对对,就是就是。”
小秦接着谄媚一笑:“头儿,这回立这么大功劳,还挂了彩,有奖金吗?”
方寂昀恼火地一脚踹向他的椅子,“什么功劳不功劳?我说没说过不许老往外说这事儿?”
“我没往外说啊,这都是咱自己人我才说的,”小秦委屈上了,“那几天在雁栖天天翻山越岭,别人起劲儿跟我打听你的事儿,我都没张口呢。”
提到雁栖,方寂昀思索一会儿,状似随意地问:“雁栖那边发现什么了吗?”
小秦耸耸肩:“要有发现能不上新闻吗?森林植被倒是很丰富,林业那边的人挺高兴的,其他没什么特别的,哦对,头儿,我们之前发现的岩钉,据说是早些年有人偷偷进山留下的,你也知道,丰鑫桥那时候的管理就是一笔烂账,还有就是发现了几个木屋,塌了大半,鬼屋似的一点人气儿都没有,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搭的……”
方寂昀手边有支笔,小秦絮叨的空当他无意识地攥着笔在纸上瞎划,听到“一点人气儿都没有”时眼皮跳了一下,忽然发现自己在纸上竟然密密麻麻写了三四个‘陈黎元’,一瞬间,从脊背蹿上来一股凉意,他甚至很莫名其妙,因为写得太顺手了,其实并不一定是这三个字,可是……
“头儿?头儿?”小秦见他久没反应,叫了两声。方寂昀回神,随手把纸揉了捏在掌心里,颇不耐烦地说:“干什么啊?”
小秦撇了撇嘴,“我是说啊,现在藏南把事儿全揽了,真没什么意思,王老师和刘老师都快要退休了,还被他们吆五喝六的。”
方寂昀脸色一沉,站起身,“小孟呢?”
“啊?下,下楼去了吧,签个什么东西,你有事儿啊?”
“没什么,你们忙吧,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