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

方寂昀慢慢收起了脸上那点儿随意，只深深地看了眼她，一声不吭踩下油门。

小宇放了学，回家第一件事不是写作业，而是生火做饭。他动作娴熟，一碗蛋炒饭很快就热好了，之所以是热，是因为那是他从橱柜拿出来的现成饭，他把饭端到屋里的小塑料桌上，刚要拿起筷子，有两个人出现在了小屋的门口——看见来人，他惊喜地叫出了声。

方寂昀进了屋，仔细打量，发现这小屋五脏俱全，灶台上还擦得光亮，而且看得出主人多少有点强迫症，家里的小框小篮子小工具全都排排列挂在了墙上，他心想：好家伙，收拾得比我家还利索。

陈黎元从随身带的包里拿出了个鱼罐头给小宇，他就抿着唇傻乐。

方寂昀一拍脑袋：“我车里还有东西，等我拿去。”

陈黎元便轻轻推了小宇一下，让他跟出去帮忙。

方寂昀还没做过这种事，把握不好度，想着拿点吃的总没错，于是一气买了不少牛奶水果，小秦根据个人喜好买了两箱一人食米粉，小罗在老刘的指点下添了点鸡蛋和挂面，小孟和小柔到底心细些，加了好几包几个尺码的男孩子穿的内裤袜子，说外头的衣服可以穿旧的，里头的可能就顾不上了——总之就是狗头军师一大堆，填满了他的后备箱。

别说是小宇看呆了，连陈黎元都露出了一点惊诧。

方寂昀苦笑说：“我们那几个姑娘小伙子买起东西来不大刹得住手。”

陈黎元拉了拉小宇的胳膊，说：“是那天的哥哥姐姐们送你的，去吧。”

小宇怔怔地过去帮忙，方寂昀见他嘴角瘪着像是要哭，赶紧往他后脑勺上揉了一把，恐吓道：“快点憋回去啊。”

陈黎元看见这一幕，不知怎的，蓦地笑了。

然而她像是撑不住这个笑似的，立刻恢复了面无表情，方寂昀埋头苦干，错过了这个瞬间。

东西搬到屋里，动静把前面人家的主人引了出来，看这架势也猜到是有人来给小宇送东西，便出来和方寂昀二人攀谈，方寂昀于是得知，小宇因为不会说话，前几年上学比别人费劲许多，现在还在六年级，邻居大娘强调说但他懂事，心眼也好，再长大一点，学习肯定能上去。

方寂昀知道这些邻居质朴的关爱和期待就是让这孩子吃饱穿暖好好学习，就很客气地说：“您说得对，将来他长大成人，都是大家看顾的功劳。”

邻居大娘忙摆手：“都是他自己争气，以前小时候确实可怜，你们夫妻是好心人，过来看看他，这些东西够他吃不少时间了。”

方寂昀表情定格，“啊那个，您误会了，我们不是夫妻，就是朋友。”或许连朋友都并算不上。

邻居大娘眯着眼睛笑说：“好好好，那你们忙，我家里烧着饭呢。”说着招招手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