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沟通完毕，方寂昀重新看向陈黎元——这么说不礼貌，但他觉得和她说话并不比和口不能言的孩子交流来得简单。

然而陈黎元好像听见了他的心声一样，慢慢把漆黑的眼珠转了过来。

一和她对视，方寂昀就感到有一丝丝凉意从心底深处蔓延出来，这感觉十分难以形容，他自我总结应该是人物环境情节叠BUFF之下的正常反应，于是清清嗓子，“陈小姐。”

“嗯。”陈黎元还是用那样无波无澜的眼光看着他。

方寂昀甚至回想起刚才她过来扶自己的时候，手似乎也是凉的……要不是他是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估计现在脑子里已经脑补了一百部惊悚片了。

“小宇他，平常是怎么生活的，您知道吗？”

陈黎元垂眸，像是思考了一下，又抬起眼帘：“他就住这里。”

方寂昀：“这儿？”

四面墙漏风，怎么住？穿的靠捡，吃的靠抢？

还养了只可能是全国唯一一只的濒危动物！

“那他多大了？”

“十四岁。”

一问一答，多余的话一点儿没有。

方寂昀作为一个半大不小的场面人，走南闯北多年，已经很久没有在人际关系上碰过这种壁了。不过他并不生气，因为他能感觉到，眼前这位陈小姐对他的态度虽然很一般，但不是那种厌烦的姿态，而是很平静，甚至于挺配合的，方寂昀毫不怀疑无论今天来的是谁，她肯定都是这个样子。

这么一想就好受多了，他刚要接着往下说，就见陈黎元忽然递过来个东西，仔细一打量，发现是个水壶。

不夸张地说，恐怕现在去什么回忆品商店专门去淘，也不见得能买到这种古式水壶，方寂昀乍一看还当是什么影视剧的道具，人家递过来，他就赶忙‘哦’了一声去接，接到手里，下意识多观察了几眼。

“是水，”陈黎元说着，又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一个油纸包的一小包东西，也递了过去，“这个也给你。”

方寂昀赶紧又接，拿到手打开纸包，嚯，两个煎包。

还是属于早上那一份。

方寂昀哭笑不得，但看到包子，才意识到自己好像真的饿了。

“那，咱分一分吧？”他说，“还有这水……”

“他已经吃过了。”

方寂昀：“那你……”

陈黎元摇头：“我不吃。”看方寂昀顿住，她难得又解释了一句：“我不吃这些，还有几个小时天就亮了，你吃完睡一会儿。”

她变得友好了，这让方寂昀倍感安慰，确信自己没失去社交魅力，笑了一下说：“行，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