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雁栖这地方，自然保护区大得离谱，反正在方寂昀看来光靠那几个文弱大学生和两个老头是绝对看不过来的。

老刘也显而易见被摧残得厉害，上次见的时候头发还只有耳后有点斑白，现在可倒好，整个头都花白了，又歪歪斜斜地穿着那件一看就陪了他十几年的汗衫，走近了再看，他嘴角全都起皮开裂，让人怀疑这鬼地方一年也供应不上一回水。

“方队！方队哟——”

声音倒是洪亮，叫得人发慌，一行人开门下车，方寂昀调整了一下表情，偏头低声训斥后边两个看见眼前人就偷笑的小伙：“都给我注意点儿！让我知道你们要敢取笑这俩老头，头给你拧下来！”

小罗和小秦一道进组，平常出任务形影不离，方寂昀形容他们俩是蛇鼠一窝，到底年轻。现在被敲打了，两人赶紧正色：“知道了头儿。”

小柔则是个让人放心的姑娘，方寂昀看她一眼，“自己小心点。”

小柔面无表情地点头。

“方队啊！”老刘老当益壮，飞速跑了过来，热得满面大汗，“来得真快啊，我就知道您靠谱！哦，来来来，这是老王，您二位原先见过没？”

他边上是另一个老头，比他看起来顺眼多了，是个干斯文活儿的，方寂昀一早知道他，倒还真没见过，便立刻上去握手，“王老师！哎，听说过您！”

老王被这个传闻中本事不小的方队的热情吓了一跳，后知后觉地说：“哎！方队客气了，客气了！”

“别的待会儿再说，”方寂昀脸上带着笑，“带我们队员先去林子里看看，这小罗，小秦，还有我们姑娘小柔，一会儿再让他们去请教您！”

方寂昀这个人很奇怪，他生平最讨厌逢场作戏，场面上称兄道弟，背地里骂人家爹妈，这种掉份儿的事他干不来，因此那些弯弯绕绕全不理会，早些年没少吃暗亏，久而久之人人都知道他是这个脾气，倒反而不来招惹他了，于是方队的眼睛得已继续长在脑门上，总之一句话，给不给面子全看心情。

老刘事先给老王提了醒，说这方队能干是能干，脾气直，要是有什么地方不够礼貌，倒要担待些。老王半辈子勤勤恳恳，也是个没架子的主儿，当即说晓得了。

可没想到方队来这么一出，这架势活像见了儿时母校视他如子的老教师。

小柔不意外，出发之前小孟给她看了这两位老前辈的资料，不管从哪方面来说，都让人肃然起敬。

方寂昀看了眼天色，朝老金说：“天就要黑了，你这回就别去了，平板和相机给小柔，其他你看好，保持联系。”

老金眼睛上还垫着纱布，忙点头，一边给他们调装备，一边向小柔叮嘱带着这些电子设备的注意事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