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当到灵石，墨天衡分给他十三块下品灵石，又递给他一块中品灵石。要知道，一块中品灵石可抵得上一百块下品灵石，而且，兑换时只允许上对下，不允许下对上。

他的嘴唇嗫喏了一下，终究还是收下了，“我叫鹿野英。你叫什么名字？”

“墨天衡。但是，在此之前，你是不是要先给一个人道歉？”

他看了看顾苍黎，顾苍黎听到这样的话语，也安静的看了过来，这时，墨天衡才发觉到有一点不对，顾苍黎的举止并没有出错，但，眼睛却好像缺少了一抹光彩。

“你的眼睛……”墨天衡有些迟疑，话说到一半便被他咽了下去，他与他一来非亲非故，二来立场有别，大概也不该询问这比较私密的事情。

顾苍黎抚了抚自己的眼睛，却是和盘托出，“哦，瞎了，看不见东西。所有的事物，我都是用神识来感受的。我不太习惯这样，再加上，‘看见’你，让我觉得有些讶异。所以，显得有些迟钝了。”

他这样轻描淡写的说着，鹿野英的眼神却是越来越敬畏了起来，“这位，瞎子哥哥，对不住，早知道你也这么不容易……我就不向你下手了。”

瞎子哥哥。顾苍黎觉得，自己可能大概也许并不喜欢这个称呼，但他终究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我这一块中品灵石也不是白给的。”墨天衡看着鹿野英，举起手中的瓷片，“……先带我去你家吧。”

鹿野英一愣，眼神中明显带了点踌躇，最终，他还是咬了咬牙，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沉重的点了点头，随后又祈求道，“我的弟弟还生着病呢，能不能，不要让他知道我在做这种……事？他是个好孩子，名叫鹿野秀。”

“嗯。”却是顾苍黎出了声，他自然的走在了墨天衡的身边，一阵风吹来，吹的那幂篱上的白纱轻抚过墨天衡的脸颊，他后退一步，避开这轻纱，却觉得自己好像闻到了一阵淡淡的花香。

白玉京剑主。他在自己心中的印象是寒冷的、锋利的。没想到他乔装改扮起来却是这么神光内敛，不了解他的人一定想不到这样的一个人居然会是白玉京的剑主。

连一个小孩子都敢扯着他的衣袖讹诈他。

墨天衡微微一笑。

顾苍黎问：“你笑了。”

墨天衡看他一眼，“我笑起来，很奇怪么。”

顾苍黎：“我不常见你笑。”

墨天衡：“……我也没见过你笑。”

顾苍黎：“白玉京剑主的功法，讲求少思、少念、少欲、少事、少语、少笑、少愁、少乐、少喜、少怒、少好、少恶，被称作十二少。我不笑，是我不能笑。”

当然，大多数时候是不想笑，他从遇见过什么值得欢笑的东西。

墨天衡不再说话，过了一会儿，才道，“笑的太多，也许……是要偿还的。”

其实，大多数时候，他的脑海里总是有一些在旁人看来根本不可理喻的东西。比如，笑容是代表快乐，哭泣是代表悲伤，应该在真正快乐的时候笑，真正悲伤的时候哭。可大多数人并不明白这个道理，他们肆无忌惮的挥霍着笑与哭，于是笑与哭也不再真实。当真正的欢乐与悲伤如暴风雨般降临，他们却不知道该用何等的表情面对这欢乐与悲伤。

顾苍黎的心微微一动。他明白了墨天衡的未竟之语。这大概就像是他曾经养的那一只小雀。养它的时候，他是快乐的，当一切尘埃落定，留下来却只是……一片狼藉。他的心突然泛起一阵微微的寒意，像是不详的预示。但他不知道，天底下，又有什么人，能让他的心头泛起不详？

他已经是白玉京的剑主，手握天问剑，没有任何人，任何风雨，可以侵袭到他。他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剑，无双剑还好好的停留在自己的手畔，触手温润如玉。

*

鹿野英的家，是在一座小树屋里，树屋布置的很有生活的格调，也很有魔域的风格。魔域的王宫庄严而厚重，百姓却更喜欢自然风格的装饰。有条条树藤蜿蜒着伸进来，藤蔓上挂着一只只绿色小灯笼，这种名叫“灯笼蔓”的植物，会在夜里发出荧光，许多人都用它当作光源。

屋子很小，却收拾的很干净。桌子上甚至还有一只瓶子，瓶子上插着鲜花。隔着一道帷幕，可以看到床上躺着一个人。那人翻覆了一下，微微咳嗽起来，鹿野英立时倒了一杯水，端了过去，“喝点水吧。”

细弱却平静的声音从帷幕里传来，是小小声的低语，但在场众人哪一个不是耳清目明，自然把兄弟二人的谈话都听清楚了。顾苍黎踱步到小桌前，去看那开的正盛的花。云胡不夷开始玩自己的手指。墨天衡没有事情做，便去观察顾苍黎的剑，剑鞘是蓝色的，镌刻有金纹，看起来典雅而素洁。

“你怎么把外人带进来了。”

“我觉得他们不是坏人嘛。看，这是我今天赚到的钱。”窸窸窣窣的声音。

“唉。”一声微微的叹息，“别和我说话了，既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