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墨天衡确实感受到呼吸有些不畅。他盘腿坐下来，开始运行天魔大典中的招式，把自己的灵气遍引入经脉，再通过催逼，将毒化作蝴蝶，从伤口中震出。可是……

“严格意义上，幽溟豹爪子上的，并不是毒，它只是破坏你身体里的凝血。至于红羽丹鹤，它食用各种虫蛇蟾蚁，提炼出的毒素乃是天下精纯，有许多蛊门的人，都以驯养它为荣，因为，它简直是天生地养的蛊炉。你的修为，还不足以祛除这样的毒素。”

“前辈可有什么办法？看前辈如此滔滔，不像是……要看我死的意思。”

“那倒也未必，反正，你总归是要死的。还是要死在，你哥哥的手里。”烬王黄泉突然说，他的声音在那一刹那变得冷硬了起来，像是窥探到魔域王族千百年的悲伤宿命。

墨天衡用手捂住自己的伤口，感受鲜血从自己的指尖流淌而过，“魔域王族的双生子，有什么必须相杀的必要？我倒是想问，为什么，这么多任王族，只要日族有这样的诅咒呢。星族与月族，便没有双生子。再者，我们究竟，是为什么相杀？为了王权，为了力量？”

“对啊，就是为了这个东西。魔域的王权，是由日月星三族轮番而治，但是，总有人想改变这个宿命不是么，你的哥哥是王，你却只是他的臣下与奴仆，你会甘心？王权可以让所有人都跪在你的脚下，你难道不痴迷于这生杀予夺的权力？力量，力量难道不重要么，不只是魔域崇尚力量，修真界、人间，哪一个不是以力量为尊？只是披上了一层比较温和的外衣罢了。没有力量，你就什么也不是。”他的声音在房间里回响，带来震震回音。

“日族的双生子，可不是诅咒，那是赐福。杀了你的同胞兄弟，便可以得到你的兄弟的全部力量……这，如何不让人趋之若鹜？”他死死的盯着墨天衡，“你们迟早会相杀的，迟早会这样。”

“这倒也未必，并不是所有人都渴慕这样的力量。”那落迦说，“总有比力量更珍贵的东西。”

烬王眼睛里闪过一抹幽幽的磷火，像是含着极致的嘲讽。

“比如，先睡一觉吧。”墨天衡居然真的闭上了眼睛，“失血过多，不想说话。”

烬王：“……”烬王的脸上阴晴不定。他蹲下来，直视墨天衡这张过分清艳的脸，苍白素净，像是盛开在佛国的优钵罗花。

他微妙的觉察到，这个突然闯入自己地宫的侄子，并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他既然知道自己是谁，想必也知道自己谋逆的下场，但他眼中既无怜悯，也无惧怕。他的情绪一直都很淡，唯一波动的地方，大概是他说王族双子注定相杀的时候。他的情感，很微妙。

墨天衡的情感当然很微妙。他并没有杀那落迦的意思，首先，没必要，其次，还是没必要。至于那落迦，他这样一个喜欢找乐子的人，会因为力量来杀自己么？不大可能。

烬王终于还是说话了，他意识到，自己如果再不救他，墨天衡就要死去了。

“……我有一个可以救你的办法，但是，这个办法，很凶险。以毒攻毒，九死一生。”骷髅从自己的怀里取出一个布包，布包里是一块色彩斑斓的东西，活物一样轻轻震动。

“如果你愿意，就睁开眼睛，眨眨眼。”

墨天衡看见他拿出来的这个东西，不知道他究竟要怎么做，终究还是点了点头。他让墨天衡吃了它。墨天衡迟疑了一下，便将它吞了下去，什么味道也没有。

“这是什么。”他的浑身都开始疼了起来。

“……孔雀胆。”他淡淡道。

墨天衡怔了一下，眼中显出明显的波动来，甚至还带了一点质问。烬王觉得他也许是误会了什么，他是误会他要害他么，但是他早说了此法是以毒攻毒。他终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墨天衡抱元守一，开始炼化体内的孔雀胆，不期然的，他的脑海却开始回放起自己的过去。自己是要死了么，怎么会有走马灯出现呢？

大雨倾盆的夜，雷蛇舞动，被遗弃的婴儿。孤儿院里，仰头看星星的少年。灯火通明中，在房间码字的人……然后是墨天衡从自己的洞府醒来，一眼便看见不群，不群发出一声清鸣。杏花村的玉雕。包裹着自己的茧。记忆中，渐渐出现一个朦胧的白影，他的声音，辨不出情绪，一切都是模糊的。乍然间，墨天衡又似是辨别出了那声音的情绪，带着流转的悲哀、苦痛、不舍。

烬王看着打坐的墨天衡。灵光正聚集在他的身上，渐渐的，汇聚成流转翩翩的银蝶。有一只银蝶颤颤巍巍的落在他的肩膀上，微微扇动自己莹白的翅膀。更多的银蝶，却是绕着墨天衡飞翔。在这诡丽的场景中，烬王黄泉，竟感受到了……黄泉的气息。

“怎么了。”墨天衡看着凝望着他的烬王。

“你的……居然是蝴蝶。你也许不清楚，我们的伴身之物，总是与自己的命运息息相关。”烬王脸色复杂。

“代表我寿命短暂？抑或者，代表我有一天，将会化茧成蝶。或许，是与梦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