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墨天衡一向擅长忍耐。忍到何时呢？

他拔出骨刀，一旋身，手指已掏出墨天衡的心脏。那个热气腾腾的东西被放在他纤长的掌心，轻微的跳动着。

墨天衡：……？

“求我吧，求求我，我就放过你。”那落迦的眼睛里带着笑意，他似乎很想看到墨天衡惊慌失措的样子。

实话说，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墨天衡不介意求求他。但他的心里总是有种预感，眼前的这个人，根本不在意任何承诺。如果自己真的求了他……

那落迦似是明白了墨天衡的回复，眼神中带上了一些烦恼，天衡果然是了解他。

瞬时。

他捏碎了墨天衡的心脏，浓稠的血浆顺着他的指缝流出。魔族不乏有进化不全茹毛饮血的种族，也不乏有进化完全但依然喜欢茹毛饮血的种族。那落迦的掏心技巧就是来自于狐族，狐族的女子貌美非常，以人心为食，可以轻巧的“偷”出男子的心脏。

凡人的谚语，所谓的“被狐狸精偷了心“应该就是这么一回事。大概。

那落迦，为什么叫那落迦。无穷无尽，没有间隙。

第一次，掏心。

第二次，捅心。

第三次，万刀穿心。

……

第四十九次，墨天衡终于挡住了那落迦。无穷无尽的红蝶从他的掌心奔涌，扑朔朔的，墨天衡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从他的身体里涌流，然后，又是模糊的记忆碎片。

“……我是茧生的？”墨天衡刻意的询问道。他的心里确实是惊异的，但也没有那么惊异，但他刻意的装作了惊异的样子。

那落迦：“……是啊，你以为呢。”

杀意在无形之中被消弭的一干二净，那落迦用手指捕捉到一只红蝶，这些红蝶并不是真实，但也不是虚假。他摸上一只红蝶的翅膀，手指抚上去时有一种灼痛的感觉，蝶翼锋利，甚至能割伤他的手指。

他没有在意他手指上流出的血液，只是用手拍了拍墨天衡，将自己手指溢出的血擦在墨天衡早已被鲜血浸透的衣服上。墨天衡垂眼看到这一幕，并没有阻止。

真是兄友弟恭的一幕啊，天衡的心里一定很感激自己。那落迦想。他以这样的方式逼出他的潜能，都是为了他好，这个残酷的世界，没有力量就会被人践踏，而世间从没有什么爱与保护，他只能自己保护自己。

那落迦几乎为自己的高尚落泪。

墨天衡不着痕迹的思索着什么。他刻意做出那样的一副样子，就是为了在一定程度上缓和现在的气氛。那落迦，会不会……在气氛很融洽的时候对他出手呢。说不定。

那落迦是一个情绪莫测的人。墨天衡迅速的为他下了定义。正常人，会做出……在领域里杀别人千次万次的事情吗？如果把这归结于爱之深责之切或者是什么斯巴达教育，墨天衡只能说归结者一定是脑子进了水。

哥哥。魔域王族。双生子。秘术。审判者。尹蓟。

身体的痛楚并未削减分毫。墨天衡佩服自己的忍痛能力。

那落迦道：“其实，我想说，你的脾气，真的好了不少。”

墨天衡淡淡道：“也许是因为我太弱小。我一向欺软怕硬，审时度势。”

那落迦笑了笑，在红月的照耀下，他的笑容诡谲而美丽。那是一个蕴含着爱怜、可笑、怜悯与看热闹的满怀恶意的眼神。

他大发慈悲的放过了墨天衡，撤开领域的时候甚至给墨天衡飞了一个飞吻。墨天衡咳了两声，呛吐出一口血，身姿也是踉跄了两步。那落迦消失了。

依旧是在神庙。庙顶已经被拆了，有月光照耀，笼罩一层银光。神像完好无损。木匠与木偶不见踪影。

墨天衡撑着剑，缓缓跪到地上，血顺着指尖滴落。月色下，雕像垂眸看着墨天衡，神色间似有悲悯，又似无情。

墨天衡捂住自己的心口。心跳的那么缓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