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七月半，鬼城出。修真界对此的态度都是讳莫如深，隐隐有风雨欲来之态。朝仙城却是一派灯火通明。中元是祭祖之日，家家户户都准备起上坟、制衣、点荷灯。

昆仑道宗的琼花会持续了七日，魁首乃是万剑峰的首席弟子，名唤萧梦清。褚清河在胜过岑远后似乎就无意再战了……他在这一战也算出了些风头，渐渐也有人愿意同他交往……墨天衡搜罗了一些典籍给他，让他闲暇看看，又给了他不少灵石以修炼，希望他可以做一个普通的弟子，不要承受那么多无妄的风雨。再多的，他却也管不了。

墨天衡这些日子一直在看书、练剑，间或取储物戒里的东西琢磨琢磨。这里的东西摆放的都很有章法，也很用心。书籍不仅分了类，还是按照难易程度排序的。

尹蓟从那日起就没了讯息。那个曾与她结亲的李家如今也是门庭凋落，自李景焕死后，李夫人整日以泪洗面，不久就抑郁而死。大公子李景洋因毒杀胞弟之罪被下狱，李老爷正在辗转求人。尹明珠做主卖了尹府，听说是北上寻亲去了。某日，墨天衡也路过尹府，只听得鞭炮声连天，是新来的那家人在驱鬼祈福。再看那大门上的铜环，已是锃亮如新。

七月十五日夜，鬼城果然出世。墨天衡只是小睡了一会儿，门口就传来轻轻的叩门声，打开房门一看，果然是一只纸鹤。这只纸鹤歪歪扭扭的，经过半山的风雪来到这里，翅膀处落着细雪。

看见墨天衡，它立时叫了起来，里面传来燕十九的声音，“鬼城现世了，各大修真门派都有了动作，我、邬瑶、十七都在你天衍峰门口等着呢，你睡了吗，快出来快出来。”

墨天衡只得任劳任怨地起床披衣，随即带上了不群剑，一缕绿色的幽光缓缓地从一旁的花瓶里钻了出来，看起来像是一簇绿色的火焰，它攒动了一下，道，“你要去鬼城，我也要一起去。”

这个不明物种是莫名其妙出现的，墨天衡也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物种，总之相处下来不像是有什么威胁的样子。火焰像是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火焰窜高了一截，“我说过……我不是……坏东西，我才刚……刚化形，只是见……你亲近……。”

看来的确是刚有灵智不久，说话都说的这么磕磕绊绊。

它一边说着一边蹭上墨天衡的指尖，它形貌似火，触碰起来却没有任何感觉，墨天衡虚虚地拢了拢它，用的是给小动物梳毛的手势，它倒是颇为受用，发出状似呼噜一样的声音。

墨天衡挥手示意它跟上，随即御剑到达天衍峰出处。邬瑶与燕十九凑在一起说着什么，十七兀自抱剑，看起来像是若有所思。墨天衡下了剑，对他们介绍了一下绿色火焰，“我也不知道它是什么东西，总之，这么奇形怪状，应该是个珍稀品种。它可能是最近没有地方去才找到我，等我打听打听附近有没有它的族群。”

邬瑶倒是对它很感兴趣，笑着说了一声好可爱，随即她收敛神色，说起了鬼城之事。原来是半个时辰前，距此地约三百里里的一处乱葬岗忽生异变——

“那处乱葬岗由来已久，以前，那是专门埋葬犯事者尸体的地方，后来，一些冻饿乞丐、无家流民、染上疫病的人的尸体，也都一应埋葬在那里。听说，那里合了什么，什么风水道场……再怎样怨气冲天，也不会有尸变之类的事情发生。半个时辰之前，是有一伙摸尸人去乱葬岗摸尸，然后就发现从乱葬岗的地下生出许多碧荧荧的鬼火。”

邬瑶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然后就是一阵天崩地裂。那些荧荧四散的鬼火本就把那些盗墓者吓的六神无主，谁想的到竟有一座城池自地底缓缓生出，这般诡奇，如何不吓得他们四散逃亡。城池上升的动静自然也惊动了最近的驻守弟子……所以我已经解释清楚了，现在立刻马上我们走。”

邬瑶话音刚落就使出了御剑之法，墨天衡一行人也不得不跟上她。御剑而行的时候，风声从耳边呼啸而过，空气中还带着微微的冷意。墨天衡间或低头看了一眼，只见朝仙城的护城河上放着数以万计的河灯，从天上看下去就仿佛一条流动着的萤火虫光带。这是个百鬼夜行的日子，无数阴间的亡魂会在这一日返回人间与亲人相见，亲人需要点一盏河灯指引鬼魂回家。

御剑而行速度很快，不久，他们就到达了乱葬岗。乱葬岗说是岗，其实占地颇丰，不过，现在应该已经不能称其为岗了。因为，面前矗立着一座城池。

这拔地而起的城池独自矗立在乱葬岗上，青岩铸就的城墙像是经历了岁月的变迁，看上去古老而沉重。城墙上缀着一串又一串的黑铁铃铛，看上去充满铜锈，却仍是尽忠职守的发着声。古朴沉重的铃音与四处乱窜的鬼火交叠在一起，显出一种诡谲的美丽。

到场的人已经很多了。墨天衡粗略扫过一眼，辨得不少人的宗门派别，看他们的装束，大多数都是三四代的弟子，看起来像是来看热闹的。墨天衡看着眼前宏伟的建筑，脸上看不出神色，却是万佛寺的弘常大师率先出声，他的手里握着一串琉璃佛珠，眼睛也是浅浅的琉璃色，须发皆白，沈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