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他缓缓起身,漆黑的眼睛锁定了岑远,岑远只觉得莫名心头一寒。下一秒,褚清河的攻势已到。褚清河从来没有那一刻觉得自己具备如此充盈的力量,剑法在情绪的作用下显得更为顺遂,他挥剑的时候,甚至能听见剑刃划过空气时微微的割裂的声音,像是划过一匹绸缎。
空气在一瞬间停滞。他用的是《冬雪剑法》的最后一式惊蛰。惊蛰时节,春雷始鸣,褚清河的剑尖已有雷光跃动。
“飒——”
这一剑似乎是同时割裂了天幕,大雨霎时倾斜,如水银泄地,溅出颗颗圆润的玉珠,更鲜明的却是逐渐弥漫出的血色。
褚清河乍然回神,雪亮的剑刃映出他苍白而毫无血色的脸。岑远站在那里,胸口是一处剑伤,正在汩汩流着血。岑远的神情中带着些不可思议,随即,他倒下了,倒在冰凉的雨水里。褚清河晃了晃,也晕倒了。
褚清河胜。
墨天衡带褚清河回到了自己的洞府,他并没有什么太多的伤,晕倒应该是因为力竭加惊吓。他探问过岑远的情况,看着严重,其实也很严重,但也算不上任何严重。治疗过后,不会有任何后遗症……这意思不就是一点事儿都没有吗。墨天衡给他喂了一颗丹药,又给他做了简单的包扎,接下来就是等他转醒。
褚清河只觉得自己置身于一场醒不来的梦。梦中,有一个影影绰绰的绿色东西在他的面前,是什么,一团绿色的火焰吗?他,他杀人了吗,杀了岑远?他赢了吗?他会被抛弃吗。一连串的疑问压在他的心头,让他有些窒息。他突然有一点想哭。然后,他感觉有什么粒状的东西洒在他的脸上,他一惊,忽就从梦中醒来了。
他睁开眼,看见墨天衡就坐在他的床边,手中拿着一碗……盐?墨天衡见褚清河醒了,把盐放到一旁,没想到盐的效果真的这么好。他陪了褚清河一会儿就发现褚清河似乎陷入了梦魇,想来是遭了鬼压床一类的东西,不妨拿盐驱驱邪。这样看来果然很管用。墨天衡拒绝了他的起身拜见,向他宣告了比赛的输赢。褚清河明显有一点开心。
墨天衡从来没当过什么老师,但他也不是没有常识,这种情况下,褚清河一定希望得到自己的赞扬与鼓励。墨天衡拿出一柄剑,递给褚清河,“这是我从我的储物戒里翻出来的剑,应该是我的师尊留给我的,现在,我把他传给你,你可以自己给他取一个名字。”
褚清河:“……自己取名?”
墨天衡:“是啊。名字是很重要的一个东西,你为它取名,就代表你们之间联结了关系,从今以后,你们就是家人了。”墨天衡决定以一个比较煽情的角度回答褚清河的问题。
褚清河正色道:“……师尊的剑也是如此吗。”
不群剑的确是自己取的名,但不群是自己的家人吗。初遇不群剑的亲昵做不得假,但他似乎对不群有着更隐秘的一层感情,似怒非怒,似恨非恨。他缘何对一把剑有着如此百转千回的心思?难道他真的是某人的转世,而那个人是魔域审判者,也是不群剑之主?如此一来,前世的自己莫非是个恋剑成癖的人,否则如何解释自己对不群剑的百般缱绻。
“也许吧。也许,我把它当做家人。”有些时候,他真的觉得不群剑是有神志的一柄剑,当他握住剑柄,感受剑尖的震颤,体悟到不群剑中明显不属于自己的悲伤。
“对战岑远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我只是想赢。”
褚清河微避开墨天衡的视线,对战岑远的时候,他几乎就要情绪失控。他看见岑远高高在上居高临下的时候,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将他彻底踩在脚底,但他不敢向墨天衡展露如此睚眦必报的一面,他想,师长们应该都喜欢秉性温和、开朗好学的人。
墨天衡也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学生,反正他自己知道自己的秉性,他知道,自己是个睚眦必报的人。墨天衡起身,吩咐褚清河每天喝些盐水来补充能量驱邪治病,褚清河虽有些疑惑,却也决心按墨天衡说的那样做。此时,一缕绿色的幽光从褚清河袖子里滑出,鬼鬼祟祟的攀附上墨天衡。而不群剑闪过一抹血色的流光。墨天衡低头,摩挲了一下剑鞘。
*
入夜。几人欢喜几人愁。
岑远用冰冷的井水清洗着自己的伤口,与其说清洗,不如说是一种自虐。他解开自己的衣衫,一遍遍地往自己的身上浇着冷水,冰凉的水落在皮肤上,泛起让人战栗的寒冷。岑远却觉得自己很热。被褚清河打败的羞辱感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烧的他浑身都痛。邬瑶抱臂看他。她的视线集中到那道剑伤,伤口微微翻卷,泛着微微的白边,由此可见当时的情景。
岑远观察到邬瑶的视线,拉好了自己的衣衫,语气中带着冷硬,“你准备好明天的比试了吗,为什么要来这里浪费时间。不要像我一样,让玉华峰蒙羞。”
“胜败乃是常事,我不觉得这会让玉华峰蒙羞。明天的比试,不用你说,我也会尽力。我记得,你应该已经拿到化腐生肌药,为什么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