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研成极细的粉末,每日早晚擦洗齿龈,不仅可以护齿,还能治疗因风热导致的牙痛。
制牙粉不费事,她刚将牙粉用油纸包好,忽然听到外头传来喧闹声。忙收起碾药铡刀出去,看见一个面黄肌瘦的小女孩,看到容萸便朝她灿烂一笑,露出缺了两颗门牙的牙床。
容萸认出她就是之前接诊病患的女儿。
她提着个小竹篮站在门里,笑眯眯地喊她:“姐姐,我们家的秋梨打了,阿娘让我给你们送一篮来。”说罢递了过来。
容萸忙推辞,小姑娘却不管,把竹篮往地上一丢,便转身匆匆而去。
师父给人看病,有钱的便收钱,没钱的也不为难。有的病患见他们不收钱,便送东西聊表心意。
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一回两回。
小姑娘转眼就跑进街上的人流里,容萸只好扶着门框朝着她背影大声道了谢,提着篮子回到后院。想到昨日黎大夫嗓子有些干哑,又特意削了两个梨,塞上贝母炖在炉子上。
炖上贝母,她取了书册靠坐在火炉旁翻看,看了没几页,听到黎敬仪进门的声音。
“师父,你回来了?”容萸急忙迎了上去。
黎敬仪神情疲惫,目光却很清炯,身披长衫身形清瘦而挺拔,闻言“嗯”了声:“容丫头过来了。”
容萸帮他卸下肩上的药箱,妥善放置在药柜里,道:“上回您救那个妇人的女儿方才来了,乡下打了秋梨,她给咱们送了一筐来。我昨天听您声音有些发沙,加了些贝母炖了两盅。您歇一歇,我端给您。”
黎敬仪换了衣衫,用温水净手后坐定,若竹立马端了茶上来。她薄唇轻轻动了下,正要说什么,黎敬仪一个眼风扫过来,她立刻垂下头,乖乖到外间药房里整理药材去了。
黎敬仪端起茶盅,一饮而尽,咂了下滋味。
“容丫头,过两天我要出趟门。”黎敬仪指着炉边的医书道,“你要不想过来,就把书拿回去看。”
容萸替他端了一盅贝母炖雪梨,闻言却是一怔,她下意识问:“王爷那儿?”
“他的病情暂且稳定下来了。”黎敬仪望着容萸,见炉火中,她发丝黑稠如墨,肤光似雪,眉眼舒展,笑起来嘴角两个浅浅梨涡,分明是十分讨人喜爱的一个小姑娘。
缘何将军那般抵触她?不许她去别院照顾他的病情?
“哦……”容萸声音拖得长长的,又扭过头去看黎敬仪,“师父要去什么地方?多久回来?”
“去不了多久,最多一两个月便回。”黎敬仪道。
“若竹也去吗?”
“她留在京中。”黎敬仪此行是要北上,听说天山之巅隐居了一位世外神医,有生死人肉白骨的本领,可解世间千百种毒。
如今他研制解药进度停滞不前,再这么耽搁下去,闻人翎下次发病,他也不知道还能不能遏制毒素。无论如何,他都要去碰碰运气。
容萸知道师父最疼爱若竹,忙道:“师父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看着若竹。”
黎敬仪笑了下,他不担心若竹。他背靠闻人翎,若竹在京城可以横着走。他最担心的还是闻人翎,他的病情越来越不稳定,随时都可能复发。
照说他不该在这个时候远行,可他学术有限,再不思变,寻求他法为他解毒,他危矣。
容萸捏着雪梨细长的柄搅动着滚烫的汤汁,待温度合适了推到黎敬仪面前,正要出去,端着小碗的黎敬仪忽然抬眸,问道:“前些日子我教你的那套手法,你学好了吗?”
“我正想演示给您看。”容萸唇角翘起,露出甜美的笑容,转身去柜中取出了她常用的银针和用来练习的面人。
在案上铺开,垂首认真演示起来。
黎敬仪眸光半落,看她熟练地持针、寻穴、落针,一看回去后就是下了苦功夫的。他满心欣慰,指点了她几处。
“师父,我记住了。”容萸回头应道。
黎敬仪点了点头,道:“容丫头,这手金针刺穴的手法乃我黎家祖传,配合丸药可治世间疑难杂症。我曾对着黎家列祖列宗发过誓,绝不将此法外传。如若背誓,雷霆摧之。”
“师父!”容萸喃喃,愕然!
“我违背黎家的规矩,背叛了列祖列宗,将这门手艺传于你,是因为作为医者,当用医术造福天下万民,而非因为一己私欲,令奇迹绝学仅限于一人之手。我答应用心教你,你也要答应我,学了我这儿的本领,当为我继续治病救人。”
容萸眼眶发热,她跪下去:“师父,我知道的,我一定会好好学,救更多的人。”
黎敬仪撑着她的手臂将她扶起来,意味深长的目光落在她脸上:“你务必要记得自己的承诺。我明日一早就要启程,你不必来送我了。”
容萸笑着点了下头,看着师父喝下那盅梨水,这才拿了书转身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