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妇

真道，“我们已在外面逗留了许久，是时候回去了，最近旗内可不安宁。”

昂沁点点头，让布和回去赶紧收拾行礼，打算明早就走。

————

婉筠确定苏夫人平安回来，才松了口气，忙将苏夫人迎回府。

他们依然穿着白麻衣，府里也挂着丧幡，毫无人气味。

“婶子，逝者已逝，我们还是不要太悲哀的好。”婉筠给苏夫人倒杯茶安慰道。

苏夫人微微一笑点点头，抿一口茶，声音沙哑地问道，“若姝怎么样了？”

“婶子不必担心，若姝姑娘早早就睡了。她这几日身心交瘁，是该好好休息休息了。”

苏夫人擦擦眼角，“多谢殿下替我照顾我那苦命的儿媳。”

婉筠摆摆手，“婶子跟我客气什么。”

“我那儿媳才嫁进我家不过一年有余，就遇上这等状况，真是对她不起啊。”

婉筠拍拍苏夫人的背，“婶子这几日也累坏了，早些休息吧。”

苏夫人摇摇头，“回来的时候看见府里有人在搬东西，殿下可是要走了？”

婉筠点点头，几刻钟前昂沁就与婉筠商量好明早就走的事宜，她不舍道，“叨扰多日，也是时候该走了。”

苏夫人也垂下眼，拉起婉筠的手，“有劳殿下这几日的照顾，说起来，不知殿下是否还记得臣妇。”

婉筠细细打量苏夫人，脑中并未有与之相似的人。

苏夫人莞尔一笑，仰头回忆道，“殿下不记得也正常，臣妇的娘家是江南的商贾，主要从事织布业。那年臣妇还是未出阁的格格，曾跟家父一起为太后送过新布料，只在跪拜时匆匆看了眼殿下。”

“殿下那时应该只有七八岁吧，粉妆玉琢的，让人看了就欢喜。”

苏夫人说话顿了顿，“……也是在那年，我遇见了正巧探望殿下的王川。”

婉筠听了这故事，真是让人唏嘘。想不到总督夫妇两人都是自己的旧相识，也是因自己而结缘。老天可真是造化弄人，让两人生出这样的缘分，却又让这对金童玉女就此阴阳两隔。

苏夫人掩唇轻笑道，“话说当年你王叔向我爹求娶我的时候可没少挨打，我爹骂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他也不恼，他就站在我府邸门前，笑着说，‘不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没理想，没志气，成不了大器。’”

苏夫人讲述这段故事时，唇角虽翘着，但目光温柔，眉眼中尽是怀念。“那时坊间都笑他没出息，拜倒在女人的石榴裙下。可我却觉得，他比那些只会做弄风雅躲在媒婆身后的少爷有志气多了。那时，我便认定他是我此生的良人，誓要跟他双宿双飞的。”

婉筠看着苏夫人回忆自己当年的少女心事，仿佛面前不是半老徐娘，历经丧夫丧子之痛的总督夫人，而是涉世未深，遇见心悦之人的豆蔻小姐。

苏夫人聊起过去，竟一发不可收拾起来，从儿时未出阁聊到嫁给总督。婉筠也不打断她，静静地坐在她身侧，听她诉说。

眼见日头越来越往下走，天也渐渐暗了下去，苏夫人才止住话头，恼怒自己道，“瞧我，一说起这些事竟止不住了，殿下明日就走了，我可得为殿下好好准备个送行宴。”

婉筠忙摆手，“婶子够劳累了，不用再麻烦做顿饭了。”

苏夫人想想道，“殿下可会下厨，不如殿下同我一起？”

婉筠一愣，她从没学过烹饪。上回在静贵妃那只是打个下手，帮忙洗洗菜，没学到什么真本事，倒是容妃学会做了几道菜。所以苏夫人这样问，婉筠只好惭愧摇摇头。

“殿下是金枝玉叶，没下过厨也正常。若殿下想学，我可以教你。”

婉筠想了想，若是昂沁吃到自己做的菜，会是什么样的神情。想着想着，竟控制不住地笑了起来。

苏夫人看婉筠那潮红的脸，也笑了起来，打趣道，“我看呐，殿下这是想到额驸了。”

婉筠收起笑，对苏夫人行一礼，“那有劳婶子倾囊相授了，还请婶子不要嫌婉筠愚笨的好。”

苏夫人扶起婉筠，讪然笑道，“怎会怎会，殿下冰雪聪明，想是一教就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