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筠
蛊虫泡过的水,加在了单独的酒中。老媪对自己怨恨的那些人,每一个都送了酒。
阿涂想起了义庄那个死去的孩子,原来他竟然是被他爹牵连。
想到那个孩子,阿涂便一阵难过。声音也不由得尖锐起来“可是那个孩子是无辜的,你为何连他都杀?”
老媪神情悲戚“我也不想,那天他本来是要在店里喝酒的,谁知道他临时把那瓶加了蛊毒的酒带回了家,后来被狗蛋儿偷喝了几口。等我知道的时候,他们一家已经进了义庄。大仇未报,我不能因为他们一家而暴露自己,所以......”
京墨也顾不上二公子责骂了,忍不住上前质问道“你本有机会阻止这一切的,为什么那时候不停手?”
老媪看着他,嘲讽地笑道“为何我要停手?本就是他们有错在先!”
京墨一时语塞,确实,说到底是这些人逼死了阿筠姑娘,可是,可是.....
就在京墨迟疑之间,一个尖锐的女声从门外响了起来“我夫君从来都是信守承诺,并未说出过一个字!”
阿涂转头看过去,来人是在义庄见过的狗蛋儿娘。
只见她捧着个盒子走了过来,她今日本来是按照夫君的之前的嘱托,把之前老媪赠与的银钱归还他们的。没想到竟然意外听到自己夫君被害的缘由。
看到狗蛋儿娘,老媪虽然心中有愧,却还是强自镇定“此事只有他知,除了他还会有谁?”
狗蛋娘死死地盯着老媪,一步一顿地走了进来。走到老媪面前,她咬着牙地问道“狗蛋儿爹这些年是如何待你和阿筠的?他待你如母,当阿筠是亲妹子!阿筠遇到了那样的事,他难过一点不比你少!他是什么样的性子,你难道不知?他算是你看着长大的吧,狗蛋儿你也是没少抱的吧?你怎么下得去手?”
一向沉默寡言的狗蛋儿娘,第一次如此凶狠的对老媪说话。狗蛋儿娘怎么都想不明白,她怎么下得去手?
他们两家做了半辈子的邻居,关系也和睦。不同于其他的街坊对于老媪出身苗寨一直看不起。从狗蛋爷爷那辈起,就常嘱咐狗蛋儿爹,老媪孤身一人在中原不容易,让孩子们多帮衬。
老媪自己孩子生的晚,又特别喜欢孩子,狗蛋爹出生之后,她没少往他家跑。她是眼看着狗蛋爹长大,娶了妻生了狗蛋儿。甚至阿筠也是将狗蛋儿爹当亲哥哥看待的。
阿筠死后,老媪便如失去了灵魂,整日行尸走肉一般。她仿佛这才醒悟过来,她亲手杀的是街坊中唯一对她友善的一家。就连那晚阿筠失踪,也是只有狗蛋爹,不顾瓢泼大雨跟着他们一起去寻找。
狗蛋儿娘把盒子扔在地上,盒子落在地上被摔碎了,露出里面的银子。
她恨恨地说道“这个是狗蛋儿来你家酒馆那次便要还你的,可是有事耽搁了。他知道他若不收你不会安心,本就是想等事情过了还你的!”
老媪孤身一人在中原,又是个敏感多疑的性子。狗蛋儿爹计划的很好,先收下,让老媪安心,然后等事情结束了再还给老媪。
可是没想到,后来阿筠坠河后,老媪会怀疑怨恨上他。那个时候的老媪认定了他是不顾情谊,贪图钱财的小人。
如果当时老媪多问一句,或者那天狗蛋儿爹没有事情耽搁,在拿回那瓶酒之前就归还解释了这些。可能也不会有有后面的悲剧。
老媪当初听到阿筠坠河的消息时,怒火攻心,想要报复所有人,却没想到,失去理智的自己,在报复过程中却伤害了一家真心为自己的人。甚至那人到死前还在为自己考虑。
老媪看着那些银子,眼泪终于汹涌地流了出来。
看着老媪,阿涂问道“那当初对阿筠施暴的人也杀了么?”她问的平静,像是问中午要不要杀只鸡。
这是京墨不熟悉的阿涂,却是白泽曾经在大巫死后见过的那个阿涂,遇到越大的事情反而越冷静理智。是那个让自己欣赏又提防的阿涂。
老媪摇了摇头,眼泪打湿了衣襟。
阿涂看着她问道“你不去杀罪魁祸首,却杀了如此多无辜之人?”
老媪的神色逐渐癫狂,语气却平静“是,但是我没办法,我找不到那个人,怎么都找不到......可是找不到我下去时怎么面对阿筠。我想着,如果一直找不到,我就慢慢杀了这一城的人。”
她的话让听到的人都脊背发寒。他们都知道,她说的是真的,她现在就是在这么做。
一个小小的蛊虫,就可以慢慢杀了一城的人。那苗寨的大巫呢?再加上观天测相之能呢?白泽不由地在心底里提醒自己,阿涂可不仅仅是个小女郎,她是苗寨的大巫。自己切不可因情误事。
老媪的话还在继续,她绝望地说“只是我没想到,你会来。看来我是找不到那个人了。”
说完她站起来,走过去扶起了阿筠爹“她爹,就是连累你了。”
“他娘,不连累,是我没本事,没护住你们娘俩。”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