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军车行驶,声音响彻云霄。
俞子衿和筲年坐在车上,前者低头注视着自己的手,上面有细小的疤痕与成长的痕迹。
当时在战士营里,起初会觉得日子过得很慢,纯纯累的,可越往后走,越陷入一种岁月静好,就不会觉得日子过得很快。
别人岁月静好是浇花,他是训练。
俞子衿不自觉勾了勾嘴角,实在是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成为了一名战士。
不光是他,还有和他一起的那三个小伙伴。
他们四个,都是很厉害的战士。
就像当初十八岁,从医室回到队伍那路程里看到过的军官们。
岁月荏苒,更迭波澜。
他端起枪,抚摸着自己手指内侧的厚茧,耳边没有任何人说话,鼻尖仿佛可以嗅见硝烟的味道。
“昨天侦察到越线的部分北国战士,今日仍在南国边界徘徊。”李一斩带着耳麦,收听着来自营内的消息,他沉声吩咐了几句,掐断了交流。
等着军车到达前线营地,一些人飞快扎好帐篷,搭建掩体,立起国旗。
这儿的环境很差,更多黄沙堆积,被飞卷起呼呼地往脸上糊,还不是最糟的,到了冬天,北风那个吹,才叫实打实的峻厉。
俞子衿想起之前翻裴廿青的口袋找口香糖吃,自从对方当了狙击手,就会带一些糖。
糖是薄荷味的,他吃着吃着就问,说一个狙击手会更讨厌哪个季节。
裴廿青也捻了颗糖扔进嘴里,薄荷的香气充斥着口腔,他摇了摇头,回答道哪个季节都一样。
或者说,蛇鼠虫蚁,酷暑寒冬,这些一点都不可怕。
能令狙击手心惊胆战,汗毛都竖起来的,是瞄准镜中有枪口对准了自己的位置。
这会让狙击手觉得自己已经暴露了,但撤退和开枪都不是最佳选择,逃跑又会成为追捕对象,生死都不在自己手中。
煎熬无比。
哎。
如果裴廿青在这里就好了,毕竟,熟人会有安全感一点。
他叹息一声,看了眼旁边的筲年,算了,娃娃脸就娃娃脸吧,凑合。
北国既已挑衅,南国准备先发制人,打他个措手不及。
俞子衿按照军令调整状态,检查装备,准备跟随几支小队朝国线移动,狙击手也全都就位。
而李一斩正听着耳麦内的声音,眉头的皱纹可以夹死一只蚊子,神色沉重,与耳麦说完 ,他用着浑厚威严的男声道:“出发。”
就这样,第一战来了。
俞子衿随着小队隐蔽着行走,有时候会恍惚一下,觉得是在训练的路上,但马上他就警示自己的行为,全身心专注地投入路途。
再怎么说都是南国的地盘,总归有底气,小队靠着没用的默契和狙击手的牛逼夺得第一战的胜利。
北国一看,也不说谁先开始的,死乞白赖地觉得你打了我们的人,那我们不得不还啊。
好,正面交锋开始。
今天不是我攻你三里地,明天就是被占了五里,倒贴两里。
这一打就是两三个月,五月末时,北国势力陡然猛增,一天比一天强,且好似熟知南国作战策略,后者被打的连连败退。
俞子衿在这时被带入了李一斩的帐篷。
帐篷里,李元帅在和耳麦连线,他似乎听到了什么,有一瞬间的怔愣与不可置信,眼神泛起悲伤,转头看了看战士营的方向。
发生了什么。
俞子衿懵逼地站着,一脸迷茫,但也不敢先开口,而坐在李一斩旁边的士官严肃地吓人,死死盯着他,盯得他直咽口水
“俞子衿。”
“是。”
李一斩掐断耳麦,道:“你和朱夏什么关系?”
“上下级关系。”
“那你和筲年什么关系?”
俞子衿有些纳闷,说朋友肯定浅了,他想了想,道:“战友关系。”
“筲年上星期回营,却没有准时归队。”
我靠,真的假的。
俞子衿大为震惊,他的确知道对方受伤了回营,但仔细一想,确实有好几天没见过筲年了。
可战火纷飞,他还以为见不到是因为两个人在不同的地方作战。
李一斩看他的表情,眯眼道:“你不知道?”
“不知道。”
一顿压抑的问话结束,俞子衿被留在帐篷里待命,并且有战士在帐篷前把守。
他独坐于帐篷内,感觉和帐篷外形成两个纬度,声音好远,都听不清晰。
心脏在安宁的环境下恢复缓慢跳动,战场上的热血沸腾刺激着大脑,此刻别的情绪复苏,强烈的不安席卷着身体。
彷徨,太彷徨了。
为什么要单独问朱夏和筲年,难道这俩被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