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筲年肉眼可见地抖了一下,接着,一根白皙的小指伸了出来,又迅速藏进被子。
没有人回应这位少校,窗外训练的叫喊很大,像在嘲笑此时的寂静。
一秒,一秒,又一秒,气氛莫名凝结。
朱夏咬牙重复道:“我全都听见了。”
见不能再沉默,被子里弱弱来了一句:“你听错了。”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俞子衿差点没憋住,嘴角都在抽搐,筲年啊筲年,你也有今天。
但他不敢笑出声,只好把人生当中最伤心的事全想一遍。
医室内有人,朱夏不好和筲年互动,只能低下头悄声说了句什么,最后装严肃地离开,走前看了俞子衿一眼,后者直直地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脸上写着四个大字:我是死人。
“呼。”筲年从被子里钻出来,羞着脸地道:“完了。”
说大话被自家男朋友听到了。
俞子衿幸灾乐祸,他敢肯定这是他此生看过的最好的笑话。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来了?”筲年狐疑地盯着对方询问。
“怎么可能,我又没有透视眼。”
不过朱夏让他明白,偷听居然也是门艺术,需要天赋,而这臭狐狸居然把这门艺术发挥到了极致,实属不易。
至于筲年听到了什么俞子衿完全不想知道,说不定又要开黄腔,真是搞不懂,好好的一人,干嘛要满嘴跑火车。
果然还是吃的太饱了。
俞子衿躺在床上,除了膝盖疼和脑袋晕,其他一切甚好,裴廿青一到休息时间就来找他,这一天过得非常的开心。
而晚上他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伤没好不能回宿舍,他只能待在医室里面,筲年留下一个无情地背影后,他连说话的人都没有。
提到医院,是不怎么可怕,但如果是晚上的医院,味道完全变了。
夜晚,乌黑一片。
空气静谧着,俞子衿躺在床上,不知怎么的,眼睛一闭上,就感觉床下有人角落有人哪都是人,恐怖得紧。
但他没有证据。
只能默念着一二三四五期望自己赶紧睡过去,有时候窗外有一些木头与风声咔咔响,传到俞子衿耳里心脏要狂跳个几分钟才作罢。
几天下去,俞子衿眼下有了淡淡的乌青,神情萎靡,斩石来看他时,他还一惊一乍跟得了精神衰弱似的。
裴廿青看着心里有些不忍,与医室打了一场辩论,顺利把人接了回去。
灰暗的天空,霾雾众多。
蒙蒙色覆盖大地,没有了明亮,这种天总是让人心情不好,特别是你还行动不便,更加失了笑颜。
高个子战士背着另一名战士,慢悠悠走在路上,后者乖乖趴在前者身上,双手搂着对方脖子,腿随意地摆动。
裴廿青把人往上颠了颠,侧过脸,道:“你怎么不说话。”
“……我突然记起来我们好像还在吵架,没有和好。”
记仇,非常记仇。
俞子衿声音闷闷的,一脸郁结,谁叫裴廿青凶他。
“那我这几天不是都来照顾你吗?”
“……”
“嗯?子衿?”
“不准叫我子衿。”
裴廿青低低轻笑几声:“那该叫你什么?”
“随便,反正不准叫我子衿。”
“哦?为什么?”
这个问题让俞子衿别扭起来了,他搂人的手微微紧了些,脸也凑近,好像在撒娇般:“反正,就是不准。”
当初他爸妈取名子衿,是希望他温文儒雅,清新不俗。
显然和他完全搭不上边,总感觉拥有子衿这个名字的人会长相清秀,和善优雅,带着一副金丝眼镜,穿着白衬衣,总是温和的笑。
想到这里,俞子衿的小脑袋拱了拱裴廿青,问道:“你觉得我戴眼镜好看吗?”
“我没有见过。”
“那你想象一下。”
“想象?”裴廿青眉宇挑动,顿了顿,道:“确实,会好看些。”
俞子衿立马不说话了,心里有些懊恼。
两人无言片刻,周身沉寂下来。
裴廿青平缓地把人背到宿舍,小心扶着人坐下后,单膝跪地与之平视,眼眸深邃无比,语气倒是哄人:“好啦,骗你的,你不带好看点。”
“哦。”
“上铺不便,要躺去石头床上。”
“哦。”
“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回班了。”
俞子衿啊了声,噘起嘴,不满道:“就走啊?”
“我还要训练,小病号。”裴廿青起身与人挥手告别,匆匆离开了。
俞子衿瞧着对方那副急切去训练的样子,手不自觉摸了摸大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