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袖城的姑娘们（17）

“铁处女”布满尖刺的盖子被刽子手合拢起来，铁棺材里便传来声嘶力竭的叫喊，吓得旁观中的俘虏们纷纷跪倒在洞窟的嶙峋地面上。

“很奇怪，”有俘虏说，“刚才海丝特被放进去的时候，还是从容不迫的。”

“也许，”又有俘虏说，“这是她灵魂升天时的赞叹吧！”

这两个即将获释的村民都是绿洲上的原住民，并不知道这件残酷刑具其实是一道连结两个时空的传送门。进入棺材的女人是加拉，而躺在棺材里的却是意识交换回来的海丝特。

髅帮的残余分子看到他们最痛恨的女人已经惨死，骷便带着全部的军火和够用的钱财，连同部分马匹，开始分批次用辘轳从洞窟升上地面。剩下占大头的财宝、马匹、干粮，以及那口正从缝隙中渗出鲜血的人形棺材，就留给获释的俘虏们了。

当盖子完全合拢时，海丝特的半截袖口卡在了棺盖外面。在一般人看来，这截羊毛料子袖口的颜色既不是白色也不泛黄，而已经被渗出来的鲜血染成了红色。

“问一下，”一名村民问刚才声称看到铁棺材里面透出绿光的穿越者，“你们现在仍能看到绿光吗？”

“是啊，”这名穿越者回道，“在我们几个看来，那半截袖子也透着翠绿的颜色呢！”

“绿袖子！”其他穿越者恍然大悟道，“这想必就是‘绿袖城’得名的由来吧！”

“‘绿袖子’这名字好，”其他原住民纷纷说，“最好不要让‘海丝特’这个名字传下去。最好要让具体的人和事情被时间所淡忘。毕竟，咱们的城镇建立在出卖拯救它的女英雄之上，这很不光彩！”

于是，在这千米深的洞窟中，穿越过来却滞留在拓荒时代的村民，以及其他原住民，就达成了默契，实现了“时间闭环”。

在带着海丝特的遗体回到绿洲之后，俘虏们会用统一的口径告诉乡亲们：“海丝特就义时，她全身都被神圣的绿光浸透。而最后露出的半截翠袖，则是上天对于我们的启示。”

……

加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画廊里间的床上，也就是泰勒·德尔顿熟睡了一年多的地方。但是里间只有她自己，找不到先她一步“下楼”的其他三人。

爬起来，19世纪淑女打扮的加拉望向画廊，则见画家加菲·梅尔森、泰勒·德尔顿、以及将军正友好地站在一块儿，欣赏着墙壁上的画作，并没有留意到加拉已经醒来。

加拉摸到壁橱最下层的抽屉。那幅能够让人看后穿越的神奇画作就在那里。她把画拿起来，又朝它看了一眼，在感到眩晕之后，便闭上了眼睛没有再看。但是加拉的思绪却是浮想联翩。

“这幅画上，”加拉想着，“加上最外层画框一共四层画框，也就是画了四层世界，而我现在所处的浪漫时代绿袖城可以认为是第五层世界。借用‘五层楼’的说法，如果我现在在第一层，而我手中的画幅代表了层层嵌套的第二层到第五层。”

“可是，”她继续想，“我这个所谓的‘第一层’世界，就是最底层了吗？就是物理真实了吗？我难道不是从工业时代的电影院‘上楼’才到这里来的吗？而且，就算20世纪的绿袖城也不是最底层世界，它的下面还有21世纪工业时代、以及我生活了将近三十年的22世纪。”

“无论是五层楼游戏大厅还是空天军基地，”加拉继续想，“其登录设备都是从22世纪一层层上楼的。按照那个本质上是皮姆传声筒的‘加利昂先生’所说，22世纪就是First Floor。别忘了，这个仿生人Mr. Galion被设定为英伦绅士，一口伦敦腔。英式英语里，First Floor根本就不是一栋楼与地面齐平的那一层，而是‘地面层’以上的第二层。泰勒·德尔顿被杀之前，说皮姆留下的纸条说，他下到Ground Floor去了！”

“难不成？”加拉灵光乍现想到，“我所生活的22世纪绿袖城，在某个角落也存在着一道透着绿光的传送门，能让我继续‘下楼’，前往更底层的世界？就像皮姆纸条所说，‘下到Ground Floor’?”

这时候，加拉想到了一个人，一个男人，一个加拉至今不知道他叫什么、而他又把加拉误叫成“莉拉”的男人。这位“梅内姆先生”，从加拉的公寓不辞而别之后，独自去了绿袖城最大的风月场“红磨坊夜.总会”。据他自己在电话里说，他突然发现自己躺在红磨坊地下室里，之前一段时间发生了什么完全不记得了。当时，加拉以为这家伙梦游症发作，但现在想想，这难道不是穿越者通过传送门“下楼”之后，原主醒来之后的反应吗？

想到这里，那幅加框画作从加拉手中脱落，玻璃表面落地破碎。加拉吓了一跳，而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声音：“你醒了！”

是这幅画的作者加菲·梅尔森闻讯赶来了。

加拉正想将画作捡起来，但是老加菲率先蹲下肥硕的身躯，用肥嘟嘟的手掌将画框中的纸画捏起来了——不要觉得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