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第五章

{除夕——易容时视角}

最开始我的确怀疑过夏玥是不是奸细，但后来在调查她的第三天我就不怎么怀疑了，倒不是她的一片赤胆忠心打动了我，而是没有哪个奸细会傻成这样。第一天，偷吃了我最中间的一块芙蓉糕，第二天，偷吃了我最中间一块栗子糕，第三天，偷吃了我最中间一块绿豆糕......吃货。倒和母亲从前养过的一只小肥麻雀一样。

又是一夜如常的失眠，我越到屋顶，看到她对着月亮瞎比划，月光下，看到她一会落寞地托腮一会坦然地把手一挥，脑海里想起母亲那句：“手持烟火以谋生，且停、且忘、且随风。”

我便不再对她追查，主要也想让她过个好年。

又是一年除夕，每到这时，我都忍不住想起我的母亲，我的母亲，是原兵部尚书的女儿，被召入宫，从此，家与住处，宫墙之隔。我的母亲极其善良，却也相当聪慧，一入宫墙深似海，她却在这海底为我筑起港湾。而她却是死在了除夕，未能与我见最后一面。

我被送出了宫，宫里太监告诉我，我的母亲在即将失身的那一刻，选择了投湖自尽，圣上不罚□□接触外男，以慰其洁身自好，才留我一条命，说我应该感恩皇恩浩荡。几句嘲笑，震耳欲聋。

我记得那是个雪天，我求他们把我母亲的尸骨还给我，他们瞥了我一眼，冲着我就踢了一脚，将我踩在他们脚下，往死里捻。一阵哄笑后冲我脸上吐痰，正欲扬长而去。城门被打开，雪地被血水浸染，四哥在我耳边呢喃道，“你的母妃已被安然下葬，我和皇额娘会为你娘亲昭雪。”

我记得，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小麻雀至死都没能离开笼子。”

......

我昏睡了很多天，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才发现这一招只对母亲管用。

我第一次见到温一可，只是偶然。

那个深夜照常无眠，我痴望着乌云密布的天上。我无意看到远方一处灯火，错愕之余竟没意识到这是走水，火势越来越大，不知不觉间居然跑到了着火的宅子的后面。

为什么？

宅子里传来求救的声音如此急切，宅子外竟没一人救火。

痛苦的，绝望的，不堪的生命。

我急切的求救，一家家敲门。

却被一把拉到角落，捂住了口鼻。

“什么人？”

“是我，容时”，借着火光，我望向后方。“五哥。”那皇宫里唯一愿意陪我玩不轻视我的哥哥。

“为什么拦我，为什么拦我，他们是生命啊！”我记得我几乎歇斯底里的。“凭什么，凭什么见死不救？现在救他们，至少会有活下来的人，他们就不会像母妃那样！”

五哥拦住我的胳膊明显僵了。

“五哥，求求你。”

“就凭他们是父皇要除掉人，就算救了他们，你觉得他们还活得下来吗。你现在冲上去，无异于拉上整个王府陪葬。你听懂了吗！”

我不记得听完这些话后我的反应。我只记得我定定地看着这吃人的火光，泪流满面。

见到温一可，实属于这不行之中唯一的希望，眼前的草丛簌簌的煽动者，钻出来了一个灰糊糊的孩子，我挣脱了五哥，冲上去拖她出来，她早就失去了意识，五哥叹了一口气，终究没说什么。

温一可是在第二天我去买药的时候醒来的，消息传来后，我在路上踌躇了好久，我该怎么说，该怎么解释数百人的温家——无人生还。

我第一次与她面对面相识的时候，她正缩在角落里，小心地盯着我，这双遭遇不幸的眼睛竟依旧放着光，万一告诉她——温家......

她轻轻上扬了一下嘴角，眼睛微微弯成了小月牙——她，在笑！“谢谢你。我叫温一可。”她用沙哑的声音轻轻说。

“你竟然是温家人吗？”我看着她瘦瘦的身躯，苍白的脸。

她垂眸不屑试的轻笑了一下，抬头，“温家？”

“无人生还。”

“嗯。”

“名字。”

“啊？”

“你的名字？”

“易容时。”

温一可真的很聪明，仅凭我的四个字，她就了解了所有，从没有再问过温家的事。甚至是我很多年之后才知道的真相。

温一可的身体格外不好，又不喜欢吵闹，住在了很偏的屋子，唯一的要求就是一架秋千，之后就不太与我交际了。

或者说是她单向不再与我交际了。我常常自己爬到她屋子的屋顶观察她在干什么。

其实也没有常常，因为第三次就被她发现了。

“殿下是觉得这间屋子最适合赏月吗？”

“嗯......”我支支吾吾。

她背过身去，带着笑意说：“那殿下来早了啊，现在刚过晌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