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第四章

{除夕——温一可视角}

温一可，本是个强大而又充满生机的名字，“何时一可见，更得似梅花”，没错，温一可只是温家求得长子的铺垫。

我，出身于京都温家，一个早已被贪婪和欲望蛀空的高耸亭台，呵，不然也不至于一把火烧掉了温家几百年的辉煌。

我并没有对于我父亲的什么印象，毕竟温家家大业大，席位上不喂等闲人。女子，不得上桌同席。

我的母亲并非出生于书香门第，却也处处劝我用功读书，以走出这四角天地。不论多少次，因为我到藏书楼借书被罚，她也依旧不松口，坚决想让我多读书。再后来正房太太怀了孩子，算了一卦，说是个男孩，全家的重心转到了那里，渐渐地，也没人关心我借没借书了。那所谓的父亲甚至还会一边看看那微微隆起的小腹，一边念我的名字，拍拍我的脑袋。原先，我还寄希望于父亲看到了我的闪光点。

不得不说，人心这架天平的筹码可能永远只能是势力，对于不受宠的姨娘和庶女，苛减是十分常见的现象。

漠漠轻寒上小楼，这炭火可能撑不到开春了。

我将自己烂熟于心的书丢到了炉子了，我每每和他们哀叹作别，都能想象得到母亲从病床上爬下来暴揍我一顿的场景，可母亲似乎变得“温柔”了，每每我这样做，她只是含泪望着我，微微张开嘴，像要与我说些什么，但终究，无言。

再后来，烂熟于心的书烧完了，只剩下不熟的了，我便念给母亲听，再烧掉。时间过的艰难却也格外宝贵。

......

时光显得格外的自私，贪恋于这一晌缱绻的时光，不肯走了。书都烧光了，母亲最爱的白梅谢了，都没等来书中“画楼帘幕卷新晴”的春天。

我念完了所有的诗，唯独那句：“何时一可见，更得似梅花。”

温家的那场火灾是在深夜丑时，早已饿到昏厥的我缩在墙角望着对面，早已积满灰的角落，朱红色褪去，灰蒙蒙的，仔细看，有一张蜘蛛网，网面随着蜘蛛的爬动而轻微颤动。而我静静躺在那里，蜷缩起来，好像听见了自己的呼吸声。

老人常说：“人在将死之时，视觉听觉会格外敏感。”

天亮了。

不。

是火势在蔓延，最远处的住宅，偏宅，回廊。过了好久，传来人们阵阵呼救深，咳嗽声。面对死神，人们才难得的放下偏见，平等的向上天呼救，渴求生命再次降临希望。

终于，房间传来呛人的烟雾，如恶魔一般，妄图吞噬我。最后的理智与对生命的妄想告诉我，我得走。

我爬着从一个狗洞钻出来了，便失去了意识。

后来才知道是被易容时捡了回来。

府里的日子很枯燥，我不知道自己活下来的意义是什么，或者说，温家最没有信念与生活意义的温一可，成了温家火场中求生的可怜人里，唯一活下来的傀儡，多讽刺。

奶娘总说，我和母亲不像，母亲是个如夏花一般绚烂的人，总是生活再苦，她也爱着院子里晒太阳的橘猫，坛子里开着的小杂花，秋天落下的秋叶。

她说，自己不孤单，即使在这墙内说不上爱，但与文字的相处中，共鸣让她有了跨越千年的朋友。

她说，让我念书，不光是为了气自华，更是为了不被男的再用几句情话骗了去，不在无数看不到希望的晚上因为孤独流干自己的眼泪。

她说，生在重男轻女的家庭，对不起，但她依旧希望我有能力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平等的站在自己喜欢的人身边。

她说：“岁月清浅处，一步一安然。”

可我终究是像她的，一股傲气，支持者我继续活下去。

王府中的日子明显比温家好了太多，尽管容时的地位并不高，或许他所处的环境比温家还要糟糕很多。但他还是努力为我们带来了许多。显然没有显贵的生活，但他会在每次外出之时带回来许多小食;除了除夕，其他的节日都会陪在大家身边，给每一个想家的灵魂一次次归林的温馨......原先，我以为，这种平淡安逸的日子会一直这样，直到夏玥的到来。

其实我或多或少也听说了那日晚宴的的事，当然也知道其中的暗流涌动。我不太想让王府再一次遭遇不幸，因为不幸不会如雪地中的血色会随着渐暖的天气消失的无影无踪，就算再浅的伤口都会在心里留下印记。

望着那只小木人，心里暖暖的。

我会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