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场

两分钟。

他不经意往门口一看，顿时如获大赦：“苏曼，你终于来了，我正要去找你。”

“巧了，我也想来了解一些事情。”

苏曼给他递了块湿巾，示意他擦掉头上的汗，“按理说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打扰你，但我想问的事情有点长，介不介意去旁边那个咖啡厅，我请你喝杯蓝山？”

周日上午的咖啡厅几乎都是加班白领，每个人都在埋头打字。

咖啡厅里放着爵士乐的背景音，悠闲而懒散。蓝山咖啡味道香浓，酸甜和苦味十分均衡，空气里隐约浮动着果香。

苏曼搅拌着手边那杯咖啡，“怎么样，勘察现场后有什么线索？”

“没什么发现，没有脚印，没有指纹，没有DNA。”方允眼里弥漫着深邃的光，“不过他们镇上确实做过些亏心事，被报复也是应该的……抛开警察的身份，这次案子我都不太想管。”

苏曼挑眉一笑：“我感觉，你好像已经知道我要问什么了。”

“两年前的拐卖妇女案，就发生在极光镇旧址，那会那个镇还叫齐家村，因为旅游项目搞的不错，吸引了很多游客。谁知道……他们农场爆料出那种事。”

苏曼问：“是你接手的？”

“是我。不过我赶到的时候犯罪分子已经跑了，当时因为农场跟齐家村还有很长距离，村长矢口否认，而且也没有什么客观证据，这件事只能不了了之。”

苏曼欲言又止，“那些女孩……”

方允停住手边的动作，停下正在翻看的文件，“……都没了。当时地下室起火，浓烟很大，没有跑出来的。唯一一个报警的，也没活着出来……”

苏曼沉默地搅拌着咖啡，一时间四处飘荡的爵士乐都空旷的有些悲伤。

“看来，林霁在幻觉里看到的那些，全都是真的。”她心说，“这就有点意思了。”

她啜了口咖啡，又问：“……起火原因呢？”

“农场工人乱扔烟头，点燃了堆在仓库里的草谷。”

她忽然笑了一下，带着鄙夷和不屑。

方允说：“不过自那以后，我一直在派人盯着齐家村，他们没有什么其他动作。至于定罪证据的话……可能只能慢慢收集了。”

苏曼想了想，“是没什么动作，他们现在主营业务不搞拐卖活人，搞包办婚姻，活人和死人结婚。”

方允险些把咖啡一口喷出来，“……什么？你说他们村里……”

“看来程如轩没报警啊，是因为心怀鬼胎所以不敢报警吗？”

苏曼放下咖啡，“还有件事，齐颂和他母亲的坠楼案，你们定案了吗？他们真的失足从楼上摔下去的？”

方允压低声音，“勘察现场之后，窗台边没有发现什么其他人的痕迹，程如轩当时不在那。但程如轩那个屋子，阳台没封，围栏也比较矮，他们自己栽出去也不是没可能。”

苏曼颇感好笑，双臂抱在怀里，“方队，我怎么感觉你就是单纯偷懒不想查这个案子呢？你这样很敷衍啊。”

方允也在呵呵笑起来，“随便你怎么想。查案是要看证据的，没有客观证据你让我查什么？总不能白白冤枉人家吧。”

苏曼不置可否，“那我去看看现场总行吧？程如轩这个人……啧。你说他无辜，我觉得他还有点心计；你说他心眼多，但又有点可怜。”

她撇撇嘴，仿佛很难评价。

“也行，你想看就看吧。守现场的几个都认识你，你直接上去就行。”

方允说着，率先转了话题，“你家林霁和小洛怎么回事？林霁那头上怎么流那么多血？有你坐镇，齐家村的人敢对你们动手？不要命了？”

“恐怕不是齐家的人对我们动手。”苏曼啜了口咖啡。“齐家的人都被凶手霍霍的快断子绝孙了，他们现在一心只想保命。”

方允投来疑惑的表情。“那是谁？能在你眼皮底下伤人？”

……

程如轩在晏东市高新区一家小企业上班。

企业规模不大，但因为经营很好，员工人数又少，盈利非常可观。因此他月薪非常高，27岁的年纪就在富豪聚集的高级小区买了房。

苏曼进门的时候，程如轩正坐在沙发上倒茶。那套茶具是定制的紫砂壶，价格不菲。

她定定看了他一会，发觉他手上那两道交叉的血痕还在，丝毫没有结疤的迹象。

——反而血流得更多了，层层洇出了纱布。

但他的模样一点都不狼狈，衣冠整洁的男人挽着衬衣袖口，小心翼翼将绿茶冲出水花，气质典雅从容，似乎情绪完全不被外界所影响。

“太平猴魁？”苏曼盯着那杯茶，“程先生真是肯花血本。”

“苏小姐知道啊，真是个渊博的人呢。”程如轩笑着给她倒了一杯，“黄山茶，养生之仙药也，苏小姐不妨尝尝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