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火场

“……苏曼？”

林霁听到苏曼在叫他，一脚踏进客厅，发觉屋里空无一人。

他眼前模糊了片刻，之后再看这间屋子，似乎一切陈设都变得破旧了起来。

发黄的报纸糊着窗户，窗框上斑驳爬行的苔藓绿痕，混合着被水洇透的黄色污渍。玻璃碎一片好一片，蜘蛛网的形状蔓延开，阳光投射在上面，被分成唯美的七彩光。

老式的圆木桌放在客厅中央，深棕色横条纹路，边缘木渣掉落一地。米色旧沙发摆在靠窗位置，沙发上横七竖八扔着报纸。

窗外晴空万里，白云漂浮。院子里那棵树枝叶繁茂。

轻风拂过塑料门帘，明明是岁月静好，但林霁站在屋里，不知为何，却有些想要流泪。

院子里传来人声：“姑娘，咱们是来旅游的吗？……来来来快进，我们齐家村的景点可好了！还有我们自己酿的果酒，可好喝了！”

一个背着书包的女孩，蹦蹦跳跳跑进屋里，看样子大概刚刚成年，还是个大学生。

“老师让我们做个调研报告，实在不知道该去哪了，我就过来找找灵感。”

女生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忽然挤眉弄眼跑到村长面前：“爷爷，你们这有没有什么比较可怕的故事啊？就是那种……民俗恐怖故事？”

村长讪讪摇头，“这个，这个真没有。我们村子民风纯朴，不流行那些奇怪的东西。”

“可是我同学听说这边有一些不好的事情……爷爷，你说人死后，冤魂会去找害死她的那个人吗？”

村长脸上表情复杂，“这，这我怎么知道。姑娘啊，你想住着就住两天，不想住就走吧。”

村长转身进屋，女生在他背后，从书包里掏出一张照片。

只是一个角，但林霁看得很清楚，那是两个女生的合照。

“小婷，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失踪在这种鬼地方。”女生把照片放回书包，不小心将书包里一本笔记本带了出来。

林霁凑上去看，笔记本封面上写着漂亮的楷体字。

——安如昕。

“……齐家村，”安如昕坐在小板凳上，拿着笔在地图上写写画画，“东边是齐家村的农场……位于864HG国道往东20公里交叉口……”

864HG国道……

林霁恍然觉得有些熟悉，“我们来极光镇，走的就是这条路。难道……极光镇在很多年前，叫齐家村？”

“农场……对，就是这个农场。”安如昕停下笔想了一会，“小婷最后一次定位就在这个地方，看来那边非常可疑。”

林霁站在天她身边看着她写画，忽然背后一凉，他转头看着墙壁上那个——被苏曼泼了水而报废的摄像头。

此时它还没有报废，白天里的红点，也因为光线不强而看的不清楚。

……有人正通过红点，窥视着屋里人的一举一动。

——就在和那道红点对视的瞬间，林霁感到了一阵头皮发麻。

“同学，同学你快走啊！”林霁挥着手想碰到女生的肩膀，但是他根本像是雾气一样，手指从女生肩膀穿透过去。

“同学！他们能从摄像头看到你……”林霁简直快要急哭了，“你快走啊！！！快走啊！快走啊！”

安如昕收起纸和笔，咬咬嘴唇，小声说，“所有来这边的女学生都不见了……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个破地方有没有那么邪。”

她掀开通往后堂的门帘对村长喊：“爷爷，我想去你们的农场，你可以给我指个路吗？”

林霁拼命伸手想把她推出门外，“别去啊！同学！”

“好，路边都有路标的，你沿着走就行了。需要我借你一辆自行车吗？”

“不用了！我腿脚很好的，我自己走就可以。”

安如昕出门，书包里露出一小截棒球棍的把手。林霁想跟出门，但无法通过门口的屏障。

他焦急转身，随即被门帘后忽然出现的脸吓了一跳——村长树皮一般干枯的的脸，露出个险恶的、阴森的微笑。

他抬手拨通一个电话，“老板，有鱼上钩。不过你们要小心点，这条鱼，好像不那么好对付。”

电话里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村长又说：“之前那些……都转手了么？……好，我知道警察这段时间在附近活动，我会小心的。如果实在不行……我知道怎么办。”

“对了，你说的改名的事情，我想过了。既然这个地方家家户户都光明磊落，不如就叫‘极光镇’好了。”

林霁心头涌上一股愤懑，他朝村长冲过去，但随即周遭一切景物都变了样子。

四周墙壁被火烧的焦黑，林霁靠近去看那一团团黑色，才发现那是一个个人影。

……身形窈窕修长，有正面也有侧面。

——都是女大学生。

与此同时，嘶吼的喊叫声冲破耳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