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

京城中的舆论愈演愈烈，然而又过去了十日，世子依旧没有给出一个交代。

院里的大树颤了颤，摇落了几片叶子。元玉把刺进树干的剑拔出，闭眼呼吸了一会儿，沉下气，努力平静心绪。而后睁开眼，又继续舞弄起来。

小檀从别处回来，瞧见元玉还在舞剑，便进了正屋，问正在整理账本的霍香：“大娘子怎么还在舞剑，平日这个时候早歇息了呀？”

霍香摆好几案上的书册，往窗外瞧了瞧，叹道：“为着徐姑娘那案没有着落，大娘子怕是心中有气，所以才一直舞剑，好让自己平静。”

自打跟姜易学了一招二式后，元玉便每日都要练上一番。虽然是花拳绣腿，但有助于强身健体和平心静气。练久了，元玉便也能将一套套招式舞得不仅像模像样，更是优美俊逸，还有些悠游自在的韵味。只是今日的元玉显然有些心神不宁，几套舞罢，仍然呼吸不稳，招式杂乱，完全没了平日的风姿。

元玉练完最后一次，收势后，微喘着气将剑插进鞘中，进了屋里。小檀接过烛照，将它放回了侧边帘后的架子上，而后看向正进里屋去的元玉说：“大娘子，今日还去佛堂吗？”

元玉净了脸后，解下襻膊，轻呼出一口气：“去。”

“大娘子，你自那日从徐家回来，便再也没出去过，也不烦闷吗？”小檀闷闷地问，只觉得这足不出户的几日过得实在无趣。

“外头要不太平了，还是谨慎小心些好。”元玉一边往外走，一边说着，语气柔和，却有些凝重。

见状，小檀只好瘪瘪嘴，跟了上去。霍香则提着备好的盒子跟上去，递给小檀一个后，安慰道：“过些日子就好了。”

进了佛堂，看着佛龛里的庄严宝相，元玉才慢慢平静下心绪。待小檀和霍香把盒子里的贡果、手抄的经书放在佛像下后，元玉对小檀说：“知道你不愿在这儿待，便回去歇着吧。”

小檀得了令，开心地告退了。元玉燃了香礼拜过后，坐在蒲团上，静静地闭着眼沉思。霍香也安静地陪坐在一旁，只轻轻地翻阅着手里的佛经。

就这么静悄悄地，到了暮色四合的时分。

外头突然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门被急急推开，小檀慌张的声音传来：“大娘子，不好了！街上乱了！”

闻言，元玉立刻起身往外走，一边问小檀：“是什么情况？”

“我听小门那儿的门房来报才过去看的，好多兵马从街上过，还赶人回去，有些动作慢的直接被抹了脖子！”小檀颤着声音，心有余悸地说。

走到小门上，轻轻将门开了一道缝，元玉朝外看去，街上一片混乱。兵戈声，哭喊声，交杂在昏暗的暮色里，嗒嗒的马蹄如擂鼓响彻在街巷里，令人心惊。

“把各处的门都锁死，中门也是。外面的灯都灭了，让下面人全部回自己屋待着！”掩上门，元玉迅速吩咐道，“把来哥儿送去老夫人院里，让主君留下来的人都去那儿守着！”闻言，小檀赶忙去照令办。

看着小厮把小门锁好后，元玉往回走，却遇上另个守门的小厮匆匆来报：“大娘子，有个娘子在正门那儿说要见你，还没来得及和她多说两句，她就晕倒了！”

元玉只好转而朝正门疾步走去，一边问道：“她人呢？”

“外面乱了，我们想先把门锁了，又不好把她摆在外面，就叫了女使姐姐们把她扶进来。就在正门里头。”

“做得好，回头有赏。”

赶到正门那儿，越过女使们的包围看去，一身黑色斗篷、闭着双眼靠在柱子旁的人，竟是席菵露！

“都各自回房待着，不要随意走动！”元玉严肃地对姑娘们说，而后赶忙上前扶起席菵露，对过来搭把手的霍香说，“叫府医来潜光居！”

“不……不用……”不知何时席菵露转醒，发出了微弱的声音，“我没事。”

见状，元玉便不强求，和霍香一起扶着她回了潜光居。

殷央令听见宅子外头隐隐的动乱声，便去了正屋，却没见到人。正转而出来时，瞧见元玉几人，她连忙跑过去帮忙，将席菵露扶进里屋的小榻上。

待席菵露坐下缓了片刻，脸色转好一些后，元玉才问：“殿下，你怎么逃出王府的？”

听见这话，方才还不知这位娘子身份的霍香和殷央令对视一眼，心中有了数。

“茂王起兵了，和王妃一起去了宫里，府中的私卫也一应走了，我便趁乱悄悄逃出来。我的钱庄铺子都被那疯子把持，我不敢去。也不认识其他人，实在无处可去，只能来国公府了。”席菵露一口气喝下元玉递来的茶水后，才缓缓说道，话语间透着凄然。

心中的猜想被验证，元玉点点头，而后对霍香和殷央令说：“你们都去老夫人院子，那儿安全。”

“大娘子，那你呢！”霍香急道。

“兵祸本就是王府引起，世子妃身份特殊，也不好一同去那儿，却也不能置之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