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众人也对此表示同意。茂王却反对道：“这不等同于让他承认这莫须有的罪名吗？不可！”

老丞相也以为写一份罪己书是最好的办法。他劝道：“殿下，这事本就是悬案，不用让世子承认罪名，只需自省持身不正、招惹了是非就行。”

言下之意，虽然不是认罪，但要暂时放下皇族的尊贵，低头向百姓们承认自己有错误在身。

然而，茂王一生最放不下的就是这尊贵，他的儿子也是如此，他们从不愿意低下头颅。写罪己书是根本不可能的，尤其卫自平，最看重他苦心经营的贤德声名。

茂王自然知道自己儿子的秉性，心知他断不会答应写罪己书。可是在他再度反驳之前，皇帝就已开了金口。

“这个主意好，就这么办吧！”九五之尊一锤定音，“只要那罪己书写了，告与万民了，这事也就算了了！届时自平也就可以离宫了！”

“陛下！”茂王急唤，却被皇帝抬手止住。他说：“皇叔，你去见见自平，让他早些写了，把事给完结。为这事耽搁了几日，其他要务都没来得及处理。不该再多说此事了！”

此话心意已决，又有逐客的意思，茂王再想转圜也不得不打住——毕竟现在坐在上面的还不是他。他忍住怒气应下：“是，陛下。”

众臣皆恭送茂王，茂王一挥袖，负手离去。殿里响起议政的声音。

“陛下，青州匪患严重，民不聊生，需得再派人手前去支援！”

“昨天不已让姜泽赶紧去青州平患了吗？”

“据那边的探子来信所报，匪徒横行霸道是仗了官府的势。两边勾结起来，腐败滋生，百姓这才活不下去的！”

“岂有此理！”皇帝似乎大怒，而后立刻下了命令，“传朕口谕，令姜易即刻前往青州，查贪腐。像此前冀州一案，务必要连根拔起，全部肃清！”

“是。”

走到殿门口的茂王将背后的声音全部收入耳中。他看着传命的侍卫匆匆从身旁跑过，眼里划过冷光。他往深宫的方向走去，和那侍卫背道而驰。

得到茂王进宫的消息后，元玉亲自把徐修青的棺椁送到了徐家。

徐家大人进宫去参事议政，只余徐公子在家。他听了仆从来报后匆忙出来，看见元玉正一手扶着棺，一手拿帕子抹着泪，而他们家门口已聚起好些百姓在围观议论，他不由两眼一黑。

好在小厮机灵扶住了他，他按着胸口，指着元玉怒问：“你你你，你干什么呢！”

“我为徐姑娘办后事时打听到她原来是徐公子的家里人，”元玉擦了擦泪，红着一双眼说道，“教她在我家里白白遭了殃，为那狠辣的凶手所害，我们国公府上下都深感愧疚！”说罢，她徐徐就要跪下的样子。

徐公子的夫人宋娘子眼疾手快地冲上去扶住了，回头跟徐公子交换了眼神后，在四周的议论声中，故意高声问道：“傅娘子这是何意啊？都听说那可怜的姑娘是国公府里头的女使，什么时候成了我们徐家的姑娘？我们宅子里可从来就没有过这号人物。”

元玉看了看围观的人，又看着宋娘子，掉了几滴泪：“这个徐姑娘家里早没落了，无父无母的，我这送棺也无处可送。但纵使没落了，她到底是官家小姐，且她们家和你们家是并不远的同族亲戚，我想徐家必不会看着这么个可怜的孤女连死了也无所归依，才将灵柩送来这儿的。”

“更何况——”元玉拿帕子掩住唇，拉着宋娘子凑近了说，“是徐公子的姐姐，孟府的徐姨娘把徐姑娘送来国公府的。经了牙行的手！本想着让她做个陪房过些好日子的，奈何遇上了恶贼，早早没了——可惜啊！”说罢，她又偏过头去啜泣起来。旁观的人因没听见这些话，都纷纷伸着头，无比好奇她们说了什么。

宋娘子和茂王妃出自同族，向来见惯了宋家仿佛祖传一般的那些阴司伎俩，听了这话，如何还不知其中的门道。她立刻心惊胆战，又庆幸方才元玉没大声宣扬这些。不然，徐姨娘，连带着徐家，都要成为众人的谈资。她连忙去告诉了徐公子，并与之商量。

“大姐做事真没个分寸，把官家小姐送去做女使做妾的。又偏偏摊上这种事！”宋娘子怨道，“现下可好，这么多人都见着听着了，我们只能留下那姑娘的灵柩，否则徐家就得落个刻薄无情的名声！”

徐公子听到此事和大姐有关后，便心中有了数，不由也怨怪起来。他思量一番后，点点头，叹着气摆摆手。

宋娘子又走到元玉面前，行了礼道：“我们徐家谢过傅娘子的恩义。徐家一定会厚葬这个姑娘的。”

元玉也感激地笑笑，回了礼道：“徐家重情重义，实乃大德！”

徐家门前这一出，好似除了为国公府和徐家增添好名声，为百姓们增加一桩谈资外，就没什么用处了。

然而等茂王出了宫，听到这桩新见闻时，不由脸色铁青。在大街小巷的传闻里，他儿子已不仅是凶手，更是一个杀了官家小姐的凶手，其罪之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