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章

“你！”朱大娘子气得涨红了脸，“我滴酒未沾，如何会醉！我瞧得清清楚楚，那分明就是你！世子说王府上下皆可作证，那王府里都是你们的人，自然会帮你说话了！”

“怎么除了朱大娘子，别人都没看到？”卫自平叹气，像惋惜她是个疯妇一般，“真是稀奇。而且今夜多云，院里不点灯便昏暗无比，只能瞧见人的轮廓，朱大娘子能看到犯人面貌之事，我很是怀疑。怎么就死咬着我不放呢？”

“那时刚好月亮出来了！”朱大娘子不怀疑自己的眼睛，只为他像没事人一样撇的一干二净而气得发抖。

“怎么就那么刚好呢？刚好月亮出来，刚好被你看到，其他人却都没看到？”卫自平嗤笑一声，而后向皇帝说，“陛下，您瞧瞧，朱大娘子闹这一出多可笑呀，恐怕连戏本子里都不会有那么多刚好。别是发了什么疯病，撞了邪，瞧见些不干不净的东西！”

“胡说！”皇帝只是轻斥一句，而后便不言语了，像是在沉思。

饶是素来柔顺内敛的朱大娘子也不由怒火中烧。在她正准备上前去时，却被元玉拦下了。

“世子殿下，”元玉恭顺地开了口，像是真只有些小小的疑惑那般，“殿下既未光临姜家，如何得知那院里没有点灯？”

殿里静了一瞬。

卫自平微微地变了神色，而后温润地笑着说：“王府里向来如此，我自然以为旁人家也是如此了。”

“谢世子解惑。”元玉了然地笑笑，而后不再说话。

方才他已占了上风，却不慎被捉了漏洞，三言两语被扳回一城。卫自平盯着元玉，眼里像有黑色的漩涡。

姜易不动神色地上前一步，挡住卫自平的视线。他向皇帝询问：“陛下，世子所说人证因与之有利害关系，并不可信。指认世子行凶的人证也只朱大娘子一位，证词又因酒宴和事发地的环境而没有绝对的可信度。现下两方各执一词，也再无旁的证据，是非莫辨，陛下要如何处置？”

像是证明他的话一般，大理寺的人进来禀报，说刺死那女子的凶器是随处可见的普通匕首，事发地周围也没有寻到有用的证据。此外，国公府上下竟没一个人见到过可疑人员，更没见过穿着白衣的公子哥。这是最吊诡之处。

朱大娘子一人之词无法证明世子有罪，世子因证人皆亲而无法自证清白，同时也没有其他人被指认为凶犯。如此一来，这事便要成了悬案。众人皆纷纷望向皇帝，等待他的决断。

皇帝瞧着众人，沉吟了一会儿，说：“此等大案，必要查个水落石出才行。朕会命大理寺再查，严查。在有结果前，你们二人都留在宫中。”

听起来皇帝不偏不倚，可把世子留在宫中，就相当于承认了他的嫌疑。而这无疑会招来看不惯王府之人的口诛笔伐，毁了他苦苦经营多年的好名声。卫自平不由变了脸色：“陛下！”

“就当在宫里玩两天。待水落石出，查明真凶，自然就让你回去了。”皇帝好言说道，像是相信他的清白。

卫自平这才脸色稍缓。他到底是皇室的独苗，料想皇帝也不会拿他怎么样。他敛了敛神情，尽管有些不情愿，但还是摆出平日那副谦谦君子的模样，恭顺地朝皇帝道：“遵命。”

“朱大娘子就劳皇后看顾了。”皇帝转头朝皇后说道。

皇后只看着下面诸人，平静地应下：“是，臣妾遵命。”

皇帝身边的大内官满面笑容地走下来，引着卫自平离开了。皇后身边的麦冬姑姑得了吩咐后，也引着朱大娘子走了。其余人都纷纷告退，皇后也起身往侧边退出。

此时皇帝却开了口：“和光，且留一下。”

姜易用眼神示意元玉不用担心后，应下了吩咐：“是，陛下。”

元玉见状便先行退下了。皇后听到他们的话后，脚步顿了一下，而后便很快消失在了大殿里。

空旷的大殿里只余君臣二人时，皇帝站起身来，背着手踱步了一会儿，才叹了一声：“和光啊，让朱氏进宫的主意，不是你，是你娘子出的吧？”

姜易行礼，平静地瞧着地面答道：“疑犯若是世子，为保证人平安，这是上策。”

听他避重就轻地带过，皇帝细细看了他一会儿，面上的神情教人揣摩不出意思来：“朱氏的安危是小事。你把这事闹大，还牵扯上茂王一家，朕不得已只能将世子拘在宫里——计划全乱了。”

“陛下，”姜易礼罢，看向皇帝，也不因其暗暗的怪罪而惶恐，“依臣之见，这倒是个好机会，比往后我们再故意做筏子来得顺当自然。不如顺势而为，将计划提前。”

皇帝睨着他，冷哼一声：“提前？爱卿说得容易。处处的布局都要因此变动，麻烦！”

“陛下息怒。臣同润霖会尽快处理好一切的。”姜易又行礼道，眼睫下的眸子里有意味不明的暗流。

“事已至此，便这么办吧，”皇帝道，“只是别再让旁的人来横生枝节了。”说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