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

的心口，低声说，“我觉得很难受。”

姜易心中隐有猜测，却不敢确认，直到听到元玉的这句话，才落实了猜想——她到底还是在乎他的。他喜从中来，却也疑惑不解。他问：“我不希望你给我纳妾，你也对此感到难受，做什么还要把我往外推？”

元玉抬头看他，眼里泛着星点水光：“你越这样说，我就越害怕。”

“我怕我陷在这个时候的浓情蜜意里，把你的每一句话都全部当真。你现在说不纳妾，可日后呢？等到你对我的新鲜感退去，另寻新欢，信了你的我，那时该如何？”

“和妾侍互相算计，在你面前争宠吗？还是提着剑把你杀了，再同归于尽？”她低笑，“——其实那天你说要把烛照送给别人时，我真这么想过。”

“多可怕啊，变得那样面目全非，我不再是我自己。我不想那样！”她声音滞涩，带着悲意，“与其走到那种地步，倒不如及时止损。在你主动纳妾之前，我就先给你纳了。贤良地退让一步，不求和她们相处得多好，只求一个安宁和顺，求一个最后的体面。”

姜易猛然把她拥入怀中，紧紧地抱着，摇头说：“我不会，琬琬。我不会纳妾。我只喜欢你一个人。”

闷闷的声音从他怀中传出：“你不要这样说......你看满京城的达官贵族，有几个不纳妾的。我父亲自诩书香清流，也算是洁身自好，可到底还是纳了云夫人。你看孟家的孟大人和徐姨娘，纵然恩爱非凡，可家里也有别的妾侍在。”

“凭什么，我就能成为那个特例呢？”

世道如此，又有亲身所经的实例，元玉自然就认为，凡男子，都会纳妾。姜易同样是男子，又如何会例外？

所以她小心，谨慎，时刻保持清醒。即使最开始谋取这段婚姻的意图不纯，她也始终决心想要好好经营。而她又向来如此，喜欢四平八稳地把握一切，而不喜被意外牵着鼻子走。是以比起一时的缠绵情热，她更想要长久的相敬如宾，好让她在未来数十年里能体面安宁地过下去，而不是被激情的爱恨推入一地鸡毛的境地。

尽管她决意将一切推向她想要的局面，但还是有太多太多意外。他，还有她。

所以她还是对他说了，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敞开，夹杂着恐慌的勇气，来向他剖析自我。

说出来了，也便释然了。元玉长久紧绷着的神思和身体都松弛了下来，不由腿一软，往下滑落。

姜易及时捞住她，把她抱上了床榻。他凝视着她，良久没有说话。

她说的字字句句都合情合理，她会那样想、那样做的原因，他也终于明白。他也动容于她的坦诚，当温和不再矫饰她的真实，深邃的渊底豁然明朗，露出那零星脆弱，他更意识到自己对她的感情，已远超理智的预料。只是她露骨的坦诚过于锋利，他明白了她，理解了她，却还是被她的话打击到生出了一丝颓丧。

“元玉，人是很贪心的，”姜易握住她的手，低低地说，“一开始我觉得就算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能成为我的妻子已经很好。”

元玉的眼睫颤了颤，回握住他的手。

“可渐渐地，就想让你也喜欢我，发自真心地在乎我。可再后来，又觉得不够，想让你的喜欢和在乎更多一点，更多一点，”他垂下头，慢慢地说，“现在又觉得不够，不仅想要更多的喜欢和在乎，还想要你信我......”

他说到这，止了话，抬起头认真地看她，那点儿颓丧被扫落，像是重整旗鼓一般。他说：“但你那样想那样做也并没错。我知道你的顾虑了。”

“不信我也没有关系，终有一日会见分晓的。”

既然承诺太空虚，就不要承诺。他和她会是什么结果，只有走过长长的路，经过长长的时间，才能在终局得到一个答案。

元玉看着他，不知为何，一种莫名的东西冲击得她心魂震荡，眼眸不由又泛起波光。她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像是郑重地答应了他的某种邀请。

姜易微微笑了，而后又低下头，说：“对不起，这些天，还有之前。惹你生气难过了。”

“我也有错。对不起。”元玉摇摇头，轻声回道。

姜易释然而欢欣地勾起唇笑：“还好，还好遇见了你。还好能娶你为妻。”

“我曾想过，你没有选择我而嫁给了其他人的景象，”他声音变得闷闷，“想一次就痛一次。”

元玉轻笑，抬手抚他的脸：“好傻。我又没嫁给别人。”

他定定地看她，说：“你选择我有你的缘由，那是什么？”

这又是两人之间的禁区。只是在元玉为难之前，姜易便补充道：“除了你不能说以外的，那些缘由。”

元玉看着他的眼，用视线细细地描摹。那真是很漂亮的一双眸子，里头清晰明白的是她的倒影。一刹那她想起婚前他们见的很多面，尤记得初见时，隔着珠帘，他英挺却冷淡的样子，后来在花园里针锋相对，也是冷心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