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紫荆的声音并不大，甚至是细声细语，对木香而言，却震耳欲聋。

木香看她，看到她的眼神无比坚定。

那个瞬间，木香突然有些似懂非懂，好像知道了她为什么一定要那样选择。

她的选择本就说不上对错。她有自己想要的东西，他们又为什么要以善意为名将她绑下呢？是真的为了她好，还是只是不想要她抛下自己，不想看到她不再和自己“一样”。

他们的怨恨，是因为觉得她背弃了那么多年的情分，还是因为她走到了他们遥不可及的地方？亦或者，是因为心中某个隐秘角落里暗藏着的那丝可悲的嫉妒？

谁又会真正明白呢。

木香沉默良久，而后才微哑着嗓子道：“这就是你想要的吗......那你得到了，应该过得很好吧？”

紫荆见她软了脸色，不由有些高兴。她轻轻笑着说：“虽然仍然有很多不如意的地方，但人生在世又哪能总是称意，更何况这是我自己选的路。我过得好，过得高兴，你放心。”

很多东西，好像就可以如此释然。木香先是摇摇头，而后又点点头，随后有些落寞地笑了：“你过得好，就好。我也没有什么再放心不下的。现在想想，当时如言娘子同意你过去，也许也是明白你的心意吧。”

紫荆点点头，似是回忆起故人，她低头看着茶盏，感激地笑了一下后，说道：“东西院的公子们本来关系就僵，我是东院的，又是娘子院里的人，三公子向她开这个口，她本可以直接拒绝的，却还是来问了我的意思。怕我受委屈，还贴了好些东西算陪嫁......”

想着，讲着，紫荆不禁湿了眼眶：“真是顶好的人，老天却如此狠心！”

说起这个，木香也叹气：“谁说不是造化弄人呢？前一天娘子还亲自送你过西院去，第二天便......”

“后来如言娘子的娘家人进京来，知道这个消息，定也是打击不小吧......”紫荆摇头叹道。

木香却疑惑：“什么进京？孟家不是一直都在京城里吗？”

紫荆也一愣，而后意识到自己表错了意，忙道：“是如言娘子的母亲，孟夫人的娘家，薛家。”

木香更是讶异：“你怎会如此说？我印象里，从不曾有薛家的人来过府里。”

听她这么一说，紫荆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仔细地回忆了一番后，确信地点点头道：“应该有的啊。我还记得当时是老夫人寿诞，我和三公子来了东院，正遇上门房拿个文书，说是京外来的薛家人给二公子的。三公子便说顺道替他送过去，就拿了那文书去。我想着应就是薛家人的拜帖......”

木香却奇道：“可并没有薛家人来。这事儿我还是头一次听说。”

闻言，紫荆不由轻皱眉头，有些动摇地自问：“......是我记错了吗？”

木香却并不这样以为，而是道：“虽说是从前的事，也不过才一两年，你也不是善忘事混事的人。不过我也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哪有送了帖子来，却不见人的。”

这时，瞧见元玉进来，两人便都止了声。

“我远远便听见你们聊得热络，在说什么有意思的事呢？”元玉走近二人，笑着问道，似乎对她们在说什么浑然不知。

“就是些无厘头的闲笑话，不值一提。”木香笑着回话。

元玉也只是笑笑，好像也没兴趣追问。她对紫荆道：“你来瞧瞧这些东西，可还喜欢？”说罢，朝身后拿着东西的霍香和小檀示意。

她们二人便将东西放在圆桌上。小檀手里放下的是一案布料，叠了许多层，瞧着油光水滑的；霍香手里放下的则是几个匣子，她一一打开后，里面的珠玉便映入众人的眼帘。

紫荆走到圆桌前，一瞧见这些东西的色泽光辉，便知都不是凡品。她紧张又吃惊地道：“嫂嫂，太贵重了，这可如何使得！”

“有什么使不得的。我虽占了个嫂嫂的名头，却是晚入府的，若真要考究这称呼，我称你为姐姐也是应当的。今日初见，自然得好好备一份礼，”元玉笑着拉了她的手，亲昵地道，“再说到底，那些名头都是虚的，最重要的是，往后我们可少不了要时时见面。他们男人之间如何我自是不管。我只希望咱们女人间好好相处，别为了那些不值当的事生分了去！这一点心意，姐姐可别拒绝。”

这话说得妥帖在理，又像是真心，紫荆听了后动容地点点头，而后又有些羞愧道：“......是我不周全了，竟还空手上门来。”

见她没叫“嫂嫂”，也没顺着自己的话叫“妹妹”，元玉便猜她或许因不知如何称呼自己而有些为难。她笑着道：“说是姐姐妹妹，其实年岁也大差不差，外人面前要按礼就按礼吧。只是咱们私下在一块儿时，就不要拘着，叫名字便是了。”一顿后，又道：“若你真想送礼给我，便拿些点心果子，或是帕子荷包之类的。别的我也不好，就好这些小玩意儿。”